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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爱的魔法1~No Girl No Cry~ 筑地俊彦

爱的魔法-01-No Girl No Cry-筑地俊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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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之国度 http://www.light-kingdom.com/
录入:hoshino第一章,otok补完
校对:WINTER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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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我想前两天应该是下过雨吧。那从水塘里反射出来的太阳光,还隐约残留在我的脑海里。
  从早晨起,那蔚蓝的天空就分外耀眼。微微轻拂的暖风饱含春意,温暖人心。那感觉就像东京的夏天到来之前的缓冲期似的。
  少年还是一个孩子,少女也是。他的身体要比现在小得多,相反的是穿在身上的衣服很宽大。少女虽然也比现在娇小,但是比起少年来还是要高一些;穿在她身上那上下一式的红色衣服在雨后的草地上格外显眼。
  在住宅区里有一块被混凝土墙和沥青路围住的小空地,两个人就是在这里相遇的。对于孩子们来说,这里是一块很珍贵的游乐场地。虽然谁都会来到这块“小圣地”玩,但是他们彼此之间却往往是不认识的。
  那一天,少年是第一个来玩的。因为他来得很早,那些经常来玩的小孩子们还没有来,空地上只有一位少女蹲在那里,嘤嘤哭泣。
  少年很困惑。他既不明白那个少女是谁,也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在这里哭泣。少女似乎察觉到了这个小小访问者的到来,然而淌下的泪水依然润湿着她那稚气的脸庞,握在她左手上的吊坠正反射出淡淡的光芒。
  他面带困惑地向少女发问。
  少女没有回答。只是不断地,悲伤地哭泣着。
  少年问了很多次。他虽然很活泼,但也是一个很温柔的人。他没有抛下一个正在哭泣的女生不管。
  细如蚊蚋……的确是细如蚊蚋的声音,从少女的口中传了出来。
  原来,她家就要从这里搬走了。由于她的父母都在工作,总是很忙。她家搬来这里还没有多长时间,甚至连行李都没摆放好,现在却又要搬到很远的地方去了。
  虽然好不容易知道了原因,少年还是不知如何是好。毕竟,他也是和少女差不多年龄的孩子而已。面队这个初次见面的女孩子,他几乎没有任何能为她做的事情。
  即使是这样,少年还是暗自下定了决心。
  然后,他帮助了少女。
  当然,他并没有帮助少女实现她的心愿。只是安慰了她一下而已。
  但是,仅仅因为这样,少女停止了哭泣。初次露出了笑容。
  于是两个人的相遇就这样结束了。她搬去了很远的地方。再也没有见过面。
  这就是少年经历过的,很久以前的一件事。
  ————这些又酸又甜的记忆,早就飞到了遥远的银河的彼岸。
 
  私立葵学园二年级B组的式森和树藏了起来。但他并不是在玩捉迷藏。
  这是和那时候一样的雨后天气。梅雨季节已经过去了,虽然阳光很强烈。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风的关系,让人觉得很惬意。但是他的表情却和天气相差很远,一点都没有清爽的感觉。
  实际上从一大早开始,美好的就只有天气而已。起床的时候,喝茶的茶碗“啪”的一声碎掉了;刚才又看见了黑猫们排成两列纵队,边唱着“黑猫的探戈”边走了过去。而且,附近神社里的牌坊又倒掉了。
  而这样不祥的事情似乎只在他的身边发生。这个世界真的是很明快,现在他所藏身的公园的树木,看起来也比平时要绿的多,而且这里的绿化带很多,在柔和的阳光的照射下,一切都像在闪闪发光似的。
  但是,他根本没有这个闲暇去感叹眼前的景色。现在他正藏身在山茶树的茂密处,拼命隐藏着自己的气息。
  在他视野的一角,上学途中的高中生正迈着轻巧的步子走过去,大概是因为是学校附近的缘故吧,他们并没有跑起来。这群男女混杂的学生们,仿佛是被今天的好天气影响了似的,一边笑着聊着天,一边走着路。那包围在蔚蓝色制服下的身体,仿佛很欢快似的充满了动感。
  他们和和树一样,都是葵学园的学生。
  其中几个人的头上,漂浮着金色的光点。可能是召唤了精灵什么的吧。果然是有魔法师候补的葵学园的学生的风格啊。在现在这个魔法社会的日本,这已经是稀疏平常的事情了。
  在那些学生走后不久,和树动了动身体。茂密的沙茶树丛发出细微的声音,和树分开灌木丛,探出头来。
  他的眼睛频繁地左右观察。当他确定那些学生真的走了以后,才匍匐着从树丛里面爬了出来。
  半蹲着把膝盖上的土和肩膀上的树叶清理干净后,他缓缓地站了起来。仿佛是小动物警惕四周有没有天敌似的,他反复地观察了一下四周。
  接着,他战战兢兢地走上了人行道。刚刚上学的那些学生已经走远了,路上一个人也没有。
  他把书包紧紧夹在肋下,摆出一个随时都可以跑的姿势。看来他是没有放松警戒的打算了。况且,本来就不擅长运动,如果是魔力很高的人,甚至可以使用瞬间移动。但是他对于整个魔法学,特别是实践部分一点都不擅长。其实他也并不是不会使用,而是基于各种理由,自己把它封印了起来。在今天的日本,这是一件很致命的事情。
  话虽如此,但到现在才来后悔这件事也是没有用的。现在可不是自责的时候。
  现在的他不得不万分谨慎。他不可以被人发现。他必须要像兔子一样警惕,像蛇一样狡猾。就算被骂是胆小鬼,也要像那被丢在路上的超市收据一样,悄悄地生存下去。
  他频频观察着自己的左右。没有被人跟踪的感觉。现在卸下防备应该没关系了吧……他想到。
  他渐渐放松了紧绷的神经。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
  终于松了一口气。为什么他一介高中生,从早上开始就非得做出像情报员一样的举动不可呢。虽然他很想发出这样感叹,不过也是有理由的。虽然有的人可能会羡慕他,但对于他来说却是个很严重的问题。
  当和树放松了紧绷的肩膀,正准备向前走的时候——
  “和树君!”
  “呜哇——”
  突然听到有人叫他,和树吓得一下子跳了起来。
  回头一看,只见一个留着一头长发的少女正站在他身后。
  那是一位比他稍微矮了一点,看起来很有魅力的少女,一头干净的长发轻轻地垂到肩际;一双美丽的大眼睛,一张很合适微笑的脸蛋。
  只是现在,她正撅着小嘴,皱着眉。
  “你在干什么啊?”
  听起来不是很高兴的声音响起。
  “啊,在做什么啊……当然是去学校啊。”
  和树提心吊胆地回答道。
  “哦——?是吗?”
  少女丝毫没有满意的样子,继续以不满的声音说道:
  “那么为什么,你不和我一起去啊?”
  “恩……那个……那个,因为夕菜你好象睡得很熟的样子啊。”和树说道。
  “我六点半就起来了。洗过脸,刷过牙,吃了早点,然后在宿舍的门口一直等你。”
  她鼓起两腮继续说道:
  “但是,和树君却没有出来,即使是这样,我也一直等着。然而你却从远处的窗户里翻了出来。把书包丢出去,又偷偷摸摸地越过了墙。而且还避开平时走的那条上学路,反而去走谁也不走的那条狭窄小路,躲到了公园里。为什么嘛!我可是,一直一直等着你耶!昨天我们不是约好了要一起上学的吗?”
  少女的名字叫做宫间夕菜,和和树一样,是二年级B组的,他们是同班同学。但是她自己好象并不把和树当成一般的同班同学看待。
  “不是的……因为,那个,那个啦……”
  和树想说些什么来避开少女的怒火。但是,他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这样一来,少女的不信任感就更加严重了。
  “为什么你要偷偷摸摸的?”
  这明显是质问的口吻。
  “那个……因为最近我总是有被某人监视着的感觉。”
  “你是说有人在跟踪着你吗?在哪里?”
  他实在是说不出来“不就在我的眼前嘛”这样的话。
  看着他想要找些什么借口的样子,夕菜更加不高兴了:
  “这样的话,我们在一起生活就没有意义了啊。”
  “没有在一起生活好不好!”
  和树慌了起来。现在不是顾及他名声的时候,他急忙看向四周,不知道有没有人在这里偷听。
  “为什么你会这样说呢?我们不是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吗?”
  “那只是我们的房间相临而已好不好!”
  “可是我们的心在一起啊。”
  “我们还只是高中生而已,高中生!”
  “没有关系的啊。”
  “有,有!很有关系!”
  “可我们不是一般的朋友关系啊。”
  “我都叫你别说了啊!”
  “你怎么这样啊……那我的心意怎么办啊?”
  夕菜终于红了眼睛。面对那么真挚的眼神,和树的气势不由得被压倒了。
  “我们的关系,可是连父亲大人都已经承认了啊!”
  “……就算是承认,那也是单方面的承认啊……”
  和树嘟囔着,顿时感到走投无路了。
  和那个时候在公园哭泣的少女——夕菜的重逢,并不是很久以前的事。她本来也是刚刚才转学到葵学园来的。
  他们的相遇十分突然。有一天,当和树回到自己寝室的时候,却发现夕菜坐在里面,用最尊敬的礼节迎接他回来。仅仅是这样,和树就已经开始怀疑“是在做梦还是别人的恶作剧”了,可是夕菜竟然还接着说出了“我是你的未婚妻”这样的话。
  和树马上吃惊得腰间发软。当然他是没有这样的记忆的。而且说起宫间家的话,那可是日本的名门家族啊。怎么会跟自己这种彻头彻尾的杂种扯上关系呢?
  仔细一问,原来是她的父母和祖父母对她说了一句“把式森和树带回来当女婿”,这样把她送出了家门。
  老实说,和树是一个非常朴素的普通人。他并没有哪个优点可以优秀到让宫间家特地指名让他当女婿的地步。这个他自己也是很清楚的。所以,他认为这可能是什么地方弄错了。
  但是夕菜却极力肯定说她没有弄错。而且还一口咬定说“如果不是和树君的话是不行的。”
  听她说,好象是和树的身体有一个秘密,而夕菜就是为了得到那个秘密而被家里派了出来。也就是说,她的目标是“和树的身体”。
  起初,和树是很生气的。他又不是种马,不要随便帮他做决定好不好。如果对方要的是钱的话,自己还可以救济一下。
  但是夕菜的理由好象还不止这一项。那个时候,和树帮助了她以后,她曾立下“如果长大了,我就会做你的新娘的”这样的誓言。夕菜说她就是来实现这个约定。她是认真的。
  经过一番波折后,他还是妥协了。
  虽然他妥协是妥协了,但高中生就做夫妇什么的,也太那个了吧。不但会招来他人的非议,而且还有伦理的问题。况且向派出所递交结婚申请之类的手续该怎么办啊?
  在那以后,和树的周围就不断发生各种骚动。他可是经历了很多足以让他“就算活到一百岁也遇不到”的麻烦事。然后,和树和夕菜的关系就变成了“仿佛是在交往中,好象又不是在交往。”
  但夕菜她好象不是很喜欢这样半吊子的关系。
  “以前的和树君可是一个比现在要温柔得多的人呢。”
  她说道。
  “你说以前,那是什么时候啊?”
  “小时侯啊。”
  “我不记得了啦……”
  “你看你就是这样!这种回答也太冷淡了啦!”
  “但是那个时候我还是个小学生呀。”
  “是幼儿园啦!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啦……”
  她已经是略带哭音了。要说的话都噎在喉咙口说不出来了。
  “太过分了……”
  最后,她用手遮住了脸蛋。哭泣的声音开始传入和树的耳朵。
  其实,和树比她更想哭。为什么他非得在早晨躲躲藏藏的,还要给女孩子不断质问?他还没有走到学校啊。
  和树不禁抬头仰望天空。这个世界上有没有神啊?肯定是没有的吧。或者神同时还在兼职当恶魔,而现在恰巧正是上班时间。求求你了,请你现在立即辞去这份兼职吧,我想你的工资也应该不会高到哪里去的。
  和树转回脸。夕菜还在抽泣着。看来神并没有为他停下那恶魔的兼职。难道这个工作的收入就那么好吗?
  结果还是要他自己想办法解决眼前的情况吗……
  世间是没有温情的。特别是对和树来说。
  他把手搭上了她的肩膀,想安慰她些什么。
  正在这个时候,他感到背后有一股异样的气息。似乎有人在他的后面。
  他想要回头看,却做不到。
  他的背感到毛骨悚然,就连脖子周围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他感到阵阵寒冷。
  有人在盯着他,他有一种仿佛是被猛兽盯住的小动物,或者是说被肉食动物用冷冷放光的眼神瞪住这样的感觉。
  实际上,他知道这股气息是谁的。
  啪的,和树被强力的拉住了。
  “啊哟~和树,原来你在这里啊~~”
  那是一个女人的声音。然后他被大力地拉了一把。
  和树的视野一下子来了一个大转弯。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被推倒在地上了。
  在他眼前的是一张女性的脸庞。
  浓密的头发、薄薄的唇,虽然看起来有一些矜持,但却是女明星般美丽的五官。乍看好象比和树大上很多,但她的身上却穿着葵学园的制服。
  “玖……玖里子小姐……”
  就像一个女服务生抓到了凯子似的,风椿玖里子露出一脸坏笑。
  “真是的,我可是在校门口等了你很久耶。等来等去你却总是不来。害我找你找了这么久~”
  “你,你为什么回等我啊?”
  “这还用问嘛。我和你可是注定要在一起的命运哦。现在可不是上学的时候,不是吗?所以看你来了,我就想把你强行劫走,带到没有什么人的地方后,不管你是大哭还是大叫,我都要强行把你……”
  “呜哇——!为什么你会做这样的事啊!”
  和树惨叫。玖里子也是和夕菜一样,是冲着他的身体来的女孩。不过最大的区别就在于她无论什么事都要强行硬来这一点了。不问昼夜,只要有机会她就会想要压倒他。她的做法可是染着犯罪色彩的。顺便一提的是,她家是很有钱的资产家,所以她可是使尽了一切手段想要把他据为己有。
  玖里子的脸靠得很近,近得甚至可以感觉到她的呼吸。
  “哎呀,树和,你真是可爱啊。”
  她有着让人一震的魅力,她的美貌有目共睹。听说如果让她参加文化祭的选美的话,肯定可以得第一名。为此,据说她被永久禁止参赛。
  “恩,真棒。真想一口吃了你。应该是说,我现在就要吃了你。”
  拼命告戒自己不可以被玖里子的魅力所惑,和树徒然拔高声音:
  “为什么你要这么下流!”
  “说我下流的话可是很失礼的哦。请形容我是‘忠于自己的欲望’。”
  “你可以不用忠于的。”
  “哎呀,你对远古的时候就流传下来的活动很是吹毛求疵呢。人类可是凭这个才能发展到今天的哦。怎么可以无视欲望呢,那可是违背进化的自然规律,罪孽深重的行为哦。”
  “你这不是歪理嘛!”
  “被发现了。”她说到,
  “算了,反正你也会享受到的。”
  “不要——我不要享受!”
  和树被迫仰着身子,一边还想要从她的身底下逃走。她一边压着他,一边随他在公路上来回移动。
  “你还是放弃吧。反正总有一天我们会这样的。”
  “什么呀!这是在外面!而且还是在大路上!”
  何况还是在早上。虽然不会有人走来走去,但是总会有人经过这里的。这样的话就可能引来警察,然后他也许会以公然猥亵罪什么的被带到那个又暗又少人的地方去的。
  但是玖里子似乎一点也不介意。
  “难道你在外面兴奋不起来吗?”
  “哇啊——”
  真是要命。现在他有一种快失去纯洁或是心里的一些重要的东西的预感。
  正在这个时候,玖里子突然一下子在他上方消失了。
  身上顿时没有了压力,和树抬起头,站了起来。
  而就在他的身旁,夕菜和玖里子对上了。
  “……为什么,为什么你总是想对和树君出手啊?”
  夕菜正在做着放松手腕的运动,应该是她强行把玖里子拉起来的吧。刚才的眼泪像是幻觉似的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脸严肃的表情。
  玖里子轻佻地抚了一下刘海。
  “哟——刚刚你不是哭了吗。那不就是‘我要放弃和树’的意思吗~”
  “请你不要随便按照你的意思乱作解释。我和和树君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会分开的。”
  夕菜斩钉截铁地说道。
  “可是,和树好象很想离开你啊。”
  “不可能。那也只是因为有想玖里子你这种喜欢硬来的人引诱他而已。”
  “你也很喜欢按照你自己的意思来理解东西呢。”
  玖里子快败给她了。
  “但是我可不会这么简单的放手哦。毕竟这可是关系到我们家的生意呢。”
  玖里子的家族是新兴的富豪。以不顾一切的冒险的经营手段在财阀界掀起了一股新旋风。
  “和树的血可是很重要的。”
  “那样邪恶的想法是不可以的。”
  夕菜的脸蛋涨得通红,她说道:
  “我可是从很久很久以前就决定要当和树君的新娘了。”
  “夕菜还真是一个很会钻牛角尖,而且钻着钻着就认真起来的人呢。”
  玖里子窃笑道,
  “但是,恩~也许那样我才会比较起劲呢。要决斗吗?”
  玖里子轻轻举起了手。在她的指尖周围,有一种仿佛是亮粉一样的东西在缓慢地环绕着。
  这是精灵魔法。玖里子小声地吟唱着契约的咒文。她虽然比较擅长使用灵符魔法,但这并不代表她除此之外就不懂别的法术了。而且,在葵学园这个聚集着一群拥有强大魔力的学生的精英学院中,她可是名列前茅的。
  仔细看那金色亮粉的话,那些粉粒都是拥有各自意识的在舞动着。在大路这样的场所只能够聚集起一些名不见经传的精灵。但就算是这样,要是被攻击到也是不得了的。
  “你要怎么办,小夕菜?在这里打吗?我可是没有什么意见的哦。”
  “我不会输给你的!”
  夕菜没有退缩。她反而高高地举起了手腕。
  “风!”
  像是龙卷风一样的精灵出现了。空气组成了一个旋涡,发出巨大的声响。那强大的风压不仅袭向了玖里子。也波及到了和树的脸。
  和玖里子相反,夕菜很擅长精灵魔法。她也拥有强大的魔力,无愧于她葵学园学生的身份。
  玖里子和夕菜互相瞪视着,不断加大各自的魔力。或许是神经过敏吧,为什么总有一种空气气温下降的感觉呢。和树想道。
  当和树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已经被她们两个人夹在中间了。
  “喂,等一下……”
  和树感到背上在流汗。
  夕菜仿佛无视和树的存在似的操纵着龙卷风。
  “觉悟吧!”
  “Come on!”
  玖里子缓缓地转动着食指。随着她的动作,金色的精灵们像是要构成防卫壁似的扩展开来。同一瞬间,夕菜那气势汹汹的龙卷风也袭来了。
  就在两个人的中间地带,魔法和魔法撞击在一起,爆发了。
  “啊啊啊——”
  千钧一发之际,和树趴了下来。对于不擅长运动的他来说,虽然这已经是很迅速的行动了,但他还是没有能够完全避开。在空气爆裂的余波的冲击下,他的身体被卷到空中,震飞了。
  “呜哇哇哇……”
  他的身体骨碌骨碌地转着,然后保持着那个状态在空中不停地转来转去,就像一个做得很差劲的球形陀螺一样转着转着,咚的一声撞上了什么东西,然后就停了下来。
  “…………咦?”
  应该不是撞到了混凝土的围墙……吧。因为有一种柔软的触感。本来他以为是被子,但那东西很温暖,被子是不会有温度的呀。
  和树好不容易才支撑住自己没有往下掉,然后他抬起头一看。
  一双冰冷的眼眸正在俯视着自己。
  那是一个留着日本人形娃娃般整齐刘海的少女。肌肤也很白皙光泽。仔细看的话,会发现她并不是那么高。
  原来刚才和树失去了平衡,偏偏就把他的脸埋进了那少女的胸口。
  “……哼”
  很明显,那声音带着愤怒。
  “大清早的就在这里做这么白痴的打架,本来我还想着你真是够辛苦的。但现在你这是什么意思啊?你是故意捉弄我是不是啊?”
  “小,小凛,……没,没那回事啦……”
  和树一边冷汗直冒得抽搐着脸部肌肉,一边回答道。
  这个少女是一年级的神城凛。和其余两个人一样,都被家里命令要把和树带回去做丈夫。
  但是,她和另外两个人,有一个决定性的区别。
  “像你这样的男人,连用软弱这样的词来形容你也是一种浪费。”
  那是充满了怒气,但又很冷静的声音。她其实非常讨厌和树。
  “这不是偶然的嘛,对对,是偶然。”
  “偶然的话会撞到我吗?”
  “从几率方面来说的话,也并不是不可能的事情……我想。”
  “我只能认为你是故意的。”
  “不是的,再说我对小凛你的胸部也没有兴趣。”
  糟了,说了不该说的话。和树正这样想的时候,凛的表情一下子就变了。
  “……本来我还认为你或多或少都会有一些男子气概的,但现在看来,我的期待果然是多余的。”
  凛卸下了背上的东西。
  接着,她从里面取出来的是,包裹在黑色剑鞘里的日本刀。她慢慢的拔刀出鞘。
  和树不禁毛骨悚然。那是一把二尺二寸长的真刀。对于个子娇小的她来说虽然有一点不相称,但是气势还是凌厉无比。
  凛在学校里面是属于生物部的,和武道毫不沾边。但是,她剑道的实力却是一流的,所以她时不时得被剑道部的人请去帮忙。
  “让我来锻炼一下你的毅力吧。”
  “不,等一下啊。这应该是你误会了……”
  这可是不得了的事啊。虽然把脸埋进她胸部的感觉的确可以说是很舒服,但是换来的代价是这个的话也太那个什么了吧。
  但是,她好象丝毫没有原谅他的意思。
  “我会用刀背打你的。因此最多就只是骨折而已。”
  “呜哇——”
  和树发出了今天不知道第几次的惨叫声,撒腿就跑,紧追在他身后的是凛的日本刀。
  “觉悟吧!”
  “凛同学!”
  夕菜终于回过神来注意到现状,挡住了凛的去路。
  “你想对和树君做什么?”
  “多此一问。当然是要打倒式森。”
  “那是不行的。我不会让我重要的男人受伤!”
  “……那我会把夕菜也一起当作同类的。”
  “那你先打倒我吧!”
  “既然你这样说的话!”
  只见白光一闪,日本刀在空中划下一道弧线,向夕菜和和树袭来。空气层也化作一个缓冲垫,把刀的力量反弹回去。
  “喝!”
  夕菜立刻振作精神,发出一股小型的龙卷风朝凛的下方袭去。
  凛朝日本刀注入了力量。接受了魔力后的日本刀闪耀出彩虹般的光芒,直接撞上了龙卷风。空气发出破裂音,气流开始四散。
  精灵们在夕菜的面前形成了一个盾牌,抵抗气流的爆发。但是和树却没有这样有用的好东西,所以,他又被震飞了。
  这次在空中回旋的身体的目的地是玖里子。夕菜眼尖看到了。
  “都说了不行的啦!”
  夕菜一边单手和凛战斗,同时用另一只手朝玖里子放出了精灵。
  “啊哟。和树,救救我呀~”
  玖里子抓住了飞过来的和树的衣领。然后把他丢向精灵们。
  砰的一声,和树又飞向了别的地方。
  “喂,你不要飞到我这边啦。”
  凛一脚踢飞了朝着她飞过来的和树。
  “太过分了,你都做了什么啊!”
  夕菜一边说着,一边试着把和树拉过来。但是因为她正在和凛战斗,所以并不是那么顺利。结果,她失败了,只能弹了一下指间。然后和树又飞向了凛的方向。
  “都说你很碍事。”
  和树又被踢飞——
  “呀,来做我的挡箭牌嘛。”
  和树又被玖里子扔了出去。
  “你没事吧?”
  夕菜虽然这样说,但又失败了。
  和树就这样在三个人之间像是乒乓球一样被打来打去。他的脑袋就像是调酒器一样被晃来晃去,他甚至有一种脑汁都快被摇出来的感觉。
  即使这样,三人还是没有停止战斗。在渐渐消失的意识中,和树想:神啊,您能够听见我的呼唤吗?对不起啊,我刚才说您在兼职扮演恶魔,我想那一定是你的正职,而不是兼职。
  如果不是这样的话,你一定不会安排得这么周到吧——
  仿佛是给他致命一击似的,不知是谁放的魔法引发了一次大爆炸。
  
  在稍微离和树他们有一点距离的小丘陵上。
  “恩…………”
  女人咕哝着,把刻有“卡尔蔡司”标志的望远镜放了下来。
  这是一位身材高挑的金发女性。她正用她那细长而清秀的眼睛眺望着前方。说她拥有模特般的美貌也不为过。马上都快到夏季了,她还是穿着冰淇淋色的长风衣。
  在不是休息日的白天,一个女人单手拿着望远镜站在小丘上这样的情景,说奇怪的话确实是很奇怪的。但是这周围树林密集,如果不从外面非常集中精力看的话,是不怕被人发现的。可能正是因为这样吧,她才一直聚精会神地监视着和树他们。
  “怎么样?”
  站在女人旁边的男子问道。这是一个留着邋遢胡子的阴沉的青年男子。那矮矮的个子正好和那女人形成一个强烈的对比。
  “正在做着蠢事。作为高中生来说,他们还真是幼稚。如果是那种程度的话,我在离他们2公里远的地方都可以感觉得到。连监视他们的必要都没有。”
  “哪个哪个?”
  男人也拿起手中的望远镜开始窥视。本来像监视或者是跟踪这样的事是可以用“远方可视”那种魔法的。但是,那种魔法需要强大的精神力量和极高的集中力,而且如果疏忽大意的话,其魔法的质量还会下降。所以像这样普通的日常监视的话,望远镜还是很有效的手段。
  “哈哈哈~”
  男人笑出声:“那个男人正被三只可爱的小猫不断地丢来丢去呢。那些女人是什么人啊?”
  “女朋友。”
  “啊,是他的女朋友们啊。那种情况怎么看都像是SM啊。如果是有被虐倾向的人的话应该很享受吧。”
  女人无视男人的话语,继续用望远镜看着。
  望远镜片的另一边,和树正被另外三人甩来甩去。可能因为时不时得在使用魔法的缘故吧,小爆炸不断地发生。
  “还真能把魔法用在这种事情上呢。那不是浪费魔力吗?”
  “他们还是小孩子。所以不知道魔法应该用在什么地方。”
  每一个人拥有的魔力数量是不一样的,而且使用魔力会强烈损害肉体和精神,所以一般不到紧要关头是不会使用的。
  “……话说回来,日本女人的屁股还真是漂亮啊。”
  女人微微皱起眉头。她感觉到了男人话中那猥亵下流的意思。
  “虽然日本人看起来都比他们的实际年龄要小,但我可一点儿也不介意呢,相反的,我还比较喜欢这样。”
  “……”
  “迪丝特尔,你看你看,中间的那个女的,叫什么来着?夕菜是吧,她的屁股还真是漂亮啊。我口水都要流下来了。快成熟的女人总是散发着让人把持不住的气味呢。”
  金发的女人——迪丝特尔没有回应他。她用沉默表现着自己对男人的轻蔑。
  或许是感觉到了这样的气氛,男人撇了撇嘴。
  “你不要太清高了,如果连这种程度的乐趣都没有的话,监视这种工作我做不下去。”
  “我记得我们的任务好象不只是监视啊。威贝尔。”
  “那是以后的事情。你试着连续监视几天看看。现在在我眼前有三个女人,谁不想一把把她们抱在怀里呢。”
  威贝尔还在用望远镜看着夕菜他们,不断的用舌头舔着嘴唇。
  “该死的,我忍不住了。这让我想半年前的伊斯坦布尔呢,那时真是太棒了。”
  半年前,迪丝特尔还没有和这个男人成为搭档。但是,她听过有关他的传闻。本来那次他的任务只是让来伊斯坦布尔的两个女性观光客昏睡的。那是一个非常简单的任务,可结果却让那两个女人像是受了什么精神打击一样神智恍惚,无法被他们所利用。由于那两个女人身上有着伤痕,所以谁都可以推算出威贝尔对那两个女人做了些什么事。但是威贝尔本人却假装不知道,还推脱是“发生了事故”,最后这件事就不了了之。
  当迪丝特尔得知这个男人要参与这次任务的时候,她曾明确地表达了厌恶感。虽然他可能是一个优秀的人,但却有可能造成队伍的崩溃。但到最后,她还是被迫让这个男人加入了队伍。
  “那些家伙们没有防备真是太好了,我们行动吧,没有必要再等下去了。”
  “不行!”
  迪丝特尔机械般地说道:“我们的准备工作还没有完成。如果在这时采取实际行动的话,会造成骚动的。”
  “切,快点给我完成对媒体和警察那边的通融工作!”
  “马上就会完成了。到那个时候为止我们只要按兵不动就可以了。”
  迪丝特尔收起了望远镜。和树他们三个人正向葵学园走过去,可能是打斗结束了吧。
  “走吧。”
  “什么嘛,我的乐子就这样结束了啊。”
  威贝尔从鼻子里哼气。
  “在这个国家里外国人是很显眼的。”
  “你还真是慎重啊。”
  威贝尔一边这样说着,从小丘上爬了下来。他脚上的厚底靴——可能是放入了铁板之类的东西吧,发出踩到小石子的摩擦声。
  走了没几步,他回头问道:“怎么还不走啊?”
  迪丝特尔停住了脚,看向刚刚他们所在的地方。然后一直盯着小丘对面,在林子背后若隐若现的住宅街的方向。
  “——谁?”
  “啊?”
  “有我们以外的别的人也在执行任务。”
  “你在说什么啊。在这里的只有你和我两个人呀。菲娅路卡已经潜入了,奥古洛也正在往常的地方工作着呢。”
  威贝尔一脸惊讶地问道:“你看到了什么吗?”
  “没有…………只是有这样的感觉。……我们被谁监视着的感觉。”
  “恩……那还真是少见啊。名满天下的‘血之迪丝特尔’原来也是个爱担心的人啊。”
  迪丝特尔假装没有听到威贝尔轻蔑的语气。只是那一瞬间,她捕捉到了一点气息。为了不留下痕迹,她没有布下防止他人监视的结界,可能是那时出现在他们背后的也说不定。
  她继续集中精神,但已经无法捕捉到任何气息了。被人监视的感觉也没有了。或者,也许真的是她的错觉?
  威贝尔焦躁不安地说道:
  “干吗不走啊。在这里站着反而更糟糕不是吗?”
  “……也是。”
  说着,迪丝特尔迈出了脚步。
  她爬下了小丘。在那旁边有一辆车子停在那里。而正要坐进汽车的两人这次却同时停住了脚步。在他们的对面,有一个骑着自行车的警察正在靠近。
  那警官好象是在这一带巡逻的吧,并没有很着急的样子。或许他是接到了“高中生利用魔力打架”的通报也不一定。
  吱——的刹住自行车的刹车,微胖的巡查官从自行车上下来,略微瞟了一下汽车。
  “这辆汽车是你们的吗?”
  巡查官以傲慢无礼的口气问道。迪丝特尔一边带着微笑一边回答道“是的,是我的车。”
  她用日语回答。对于在特训时候学到的日语发音,她是很有自信的。已经有一定年龄的警官吃惊地瞪大了眼睛。
  “啊,啊,是么。”
  不知道是不是为了隐藏他的惊讶,他更加不断地看向车子那边。
  “这里的汽车被盗事件似乎很多呢。”
  警官怀疑的试探道。
  迪丝特尔沉默了。这辆车的车牌号码是真的,而且她也带着车检证和驾驶证,所以并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在这种地方停车是不行的。让我看一下你的驾驶证吧。这一带的学校很多,也有很多奇奇怪怪的家伙。最近的犯罪率也上升了,到和别人换班为止我要……”
  警官没有能够说出下面的话。
  突然,他的脸抽搐开来,一脸痛苦——他的胸口被洞穿了。
  他双眼暴睁,眼珠子都快凸出来了,舌头也伸了出来。他的喉咙像笛子般发出一点声音后,就正面朝地直直倒下了。
  不用确定了,那警官已经死了。
  威贝尔站在他的背后,说道:
  “呵呵。只要使用了‘真空’后就会变成这样呢。”
  听见他那仿佛很快乐的口气,迪丝特尔皱起了眉头。
  “为什么要杀他?”
  “没什么为什么吧?”
  威贝尔皮笑肉不笑的说。
  “如果不杀他的话,我们就会被带到警察局。你不觉得那样很麻烦吗?”
  “我们的伪装是很完美的。所以没有必要作出这样多余的举动。”
  “不要说小孩子话了。对方可是会立即执行的哦。被警察逮捕才是多余的事情不是吗?还有比起说这些,你还是先收拾一下这个家伙的尸体吧。”
  威贝尔俯视着已经断气的警察。
  “你还想让我再费事来帮你吗?”
  “你难道想就这样把他扔在这里不管吗?在料理后事这种事上你比较擅长。到现在你才来讨厌这种事的话也来不及了,而且你也应该习惯了杀人和处理现场吧。”
  他仿佛感到很奇怪似地皱了皱眉头:
  “你该不会害怕了吧?不会吧。这个玩笑不好笑。”
  和他的话完全相反,他的眼神里没有一丝笑意。用一种仿佛是评估或又是想要看穿什么似的眼神看着迪丝特尔。那个视线,真不愧是被称为蝮蛇的人(威贝尔在德语里的意思是蝮蛇)的眼神。
  “好了,你快处理一下吧。把他烧掉。”  
  她并不是服从了他的命令。她才不会帮这个变态做的事擦屁股善后呢。但是,就这样放着警察的尸体不管也是不行的。
  迪丝特尔的口中,开始小声的唱着咒语。
顶端 Posted: 2008-07-03 06:55 | [楼 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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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虽然比其余的学生要晚了很多,和树一行还是到达了学校。和树急忙换上了室内穿的鞋子,和夕菜向二年B组跑去。玖里子是三年级,凛是一年级,她们的班级跟和树是不同的。
  在上课的预备钟声响起的前一秒,和树和夕菜终于成功地冲进了教室。简单和同学打了声招呼后,和树立刻在座位上坐下。他的位子在正中间那一列稍微偏后的地方。夕菜的位子在他的正后方。
  和树从书包里面拿出了第一节课要用的教科书和笔记本。第一节课是魔法史。
  魔法的起源是很古老的。据说在欧洲那边甚至可以追溯到希腊的时候。根据记载,在那个时代,魔法是完全用来操纵天气的,是可以左右食物收成的重要技术。古希腊共同体的人们通过巫师来聆听神谕。
  而从罗马时代到中世纪,这段期间原本的魔法被添加了新的一面。因为点金术被开发出来了。在那个时代的布拉格创造出来的技术,也就是世人所称的炼金术,瞬间席卷了整个欧洲。各国竞相培养魔法师,随着那股潮流,魔法师的社会地位也不断上升。
  但并不是在所有的国家里面魔法师都会获得一定的社会地位。由于和宗教利益的互相牵扯,在西班牙曾经发生过大规模的针对魔法师的迫害行动。另外,也发生过在新大陆上居住的原住民魔术师被殖民者虐杀的事件。随着时代和场所的变迁,魔法师们流了数不尽的血。
  最后,经过无数次被迫害和被镇压等的经历以后,魔法师们没有选择获得宗教性的地位,而是选择了和世间的同化。
  国家的当权者注目于魔法师的通信手段,大多数的魔法师都被国家雇用。不论是利用心灵感应的魔法进行对话,还是利用飞行魔法进行信件的运送,那敏捷的速度均被各国看作宝物珍视着。而这样的联络手段促进了国家的中央集权化,有效的防止了在地方上出现和中央敌对的势力。中央可以在地方的叛乱势力尚未成熟之前,立即采取有效的对应措施。
  凭着魔法师的这些力量,国家体制很快就得到了稳定。最终,魔法师自身不但和政治有了千丝万缕的关系,还成为了掌控权利中枢的人。
  另一方面。没有被国家雇佣的魔术师们就流落民间。特别是在商业贸易上,魔法的用处格外多。而这样做的结果就是,迄今为止一直是秘密的魔法技术在群众中间广泛地流传开来。
  这种情况不仅仅在西方发生着,连东方也一样。在中国明、清的时代,魔法技术甚至被传到了社会的最底层。虽然这很令人惊奇,但在海洋的东西两岸确实发生着同样的历史。之后,世人所使用的魔法技术基本都是在那个时候被开发出来,同时被加上了理论方面的知识的。
  …………这样的魔法历史,和树已经学到腻烦的程度了。葵学园为了让学生们能够正确的使用魔法,很注重魔法史方面的教育。
  虽说这种教育是很好的,但对于和树来说却是多余的。
  葵学园的课程里排入了很多专业课程。这和别的学校是不大一样的。这是因为它始终秉持着“培养出不亚于别国的魔法师”这样的建校理念。也正是因为这样,学校里才聚集着来自全国各地的魔法精英。
  然而这种情况对于和树来说,恰巧是很令他讨厌的一点,是他尤其自卑之处。根据学习经过发展的近代魔法理论,每一个人都成为魔法师。只是,就像每个人的容貌不同,每个人的魔力也存在着差距。
  每一个人都有着固定的魔力总量,且只能够在这个范围内使用。这根据每个人的情况又是不一样的。一般来说都是在二十次以下,大约十几次左右。能够使用魔法的次数越多,就越接近精英的标准,社会地位也会越高。虽然只凭魔力的高低来论断地位的高低这种作法受到了强烈地批判,但这的确是不可否认的事实。
  魔法本身强大与否又是另外一回事了。同样是使用一次魔法,威力的大小也会不一样。
  (因为比较麻烦,所以统称为魔力)虽说如此,但一般来说,魔法的使用次数较多的人才能够使用威力较大的魔力。
  而在这个方面,和树比一般人要困难得多。再者,顺便一提的是,由于葵学园是一个精英学校,所以在这个学校里可以使用千次以上的魔法的学生比比皆是。即使和树再怎么讨厌,这个差异还是一目了然。
  拜这个所赐,他经常得过且过。因为他总是被迫清楚地看见自己和周围人的差距。虽然自己由于血统的关系进入这所学校就读,而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自己不可能提起丝毫的干劲。
  …………今天也得过且过好了。
  当和树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的时候,他的肩膀被人戳了一下。
  “和树君。”
  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他转向右边。只见夕菜正把她的脸向自己凑过来。吓了他一跳。
  他吓得不禁朝后面一仰,却看到了夕菜讶异的神情。
  “怎么了?”
  “没,没什么。有什么事吗?”
  “那个……老师怎么还没有来呢。”
  听到这句话,和树看了看讲台正上方的挂钟。由于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所以他没有注意到时间。挂钟上的指针已经走了好大一圈了。
  “是啊。”
  “好像从今天开始有新的班主任老师来呢?”
  B组的班主任从上个月开始生病住院了,所以校方安排了新老师。
  “是这样吗?”
  “是啊。大家都在说这件事呢。你连这也忘了吗?”
  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了今天早上的事情,夕菜微微地皱了皱眉头。
  “真是的……。那,你还记不记得这个周末我们约好了要出去的事情呢?”
  “……当然记得。”和树沉默了一下,回答道。
  “那你为什么要停一下?”
  “那个,那是……”
  因为他已经完全忘记了。
  “堇同学给了我们两张门票,所以才说好我们一起去的嘛。连这种重要的事情你都忘啊!”
  “夕菜夕菜,你的声音太大了啦。”
  和树把食指放在嘴前示意。班上的同学还不知道他们两个人的关系。如果夕菜太大声的话,他们的关系会被班上的同学知道的。
  夕菜虽然一脸不服气的表情,但还是把声音放小了一点。
  “那你不要忘记哦。”
  “对不起啦……。先不说这个,难道你不觉得老师也太慢了吗?”
  特别是照理课现在应该已经开始了。
  “说的也是呢。……”
  就在这个时候,教室的门哔地一声打开了。
  一个女人喘着气,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
  那是一位身材苗条的年轻女性。一身轻便宽大的服装,很是适合她那柔软的身体。应该是经常做一些运动的人吧。
  但是,她的动作看上去很粗鲁,没有半点气质。头发在背后草率地束成一束,也没有化过妆的样子。
  只见她先把点名薄抛到了讲台上,然后趴在了上面。她的背大幅度地上下起伏着。
  “那个……”
  坐在最前面的女生,不安地开口。
  “……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稍微等一下,先等我调整一下呼吸再说。”
  等了一会儿,女人终于站了起来。
  “唔,累死我了……”
  她半张着嘴吸了一口气。
  “不好意思……请问您是?”
  面对再次发问的女生,女人轻轻地挥挥手,说道:
  “等等啊,我现在就解释。”
  说完,她拿着粉笔,一口气在黑板上写完。
  “大家注意一下。我就是你们新的班主任老师,伊庭香。”
  她用粉笔头指着自己的名字说道。她的字向右歪斜。
  “不好意思啊。因为一点例行公事迟到了。这个学校还真是意外得远啊。”
  她深深地呼吸。
  “拜这所赐,我可是从大清早开始就全力快跑呢。这种速度的跑步,除了追那个偷我包里游戏机的小偷的那一次,这还是第二次。”
  她咯咯地笑着。班级里所有的人都呆住了。
  “中村老师由于自杀未遂还是发狂什么的原因住院了,所以从今天开始由我来代他上课。那个自杀,好像是因为肝脏有病吧?啊,算了算了,不提了。”
  她简单地介绍了自己的经历。虽说她是日本国籍,却是在东欧出生的。所以她曾经在欧洲和美国的北中部等地方流浪过。由于她不管是到什么地方都坚持用日语,所以在德国生活的时候,她被称为“比任何一个德国人都会说日语的女人”,被所有的人敬而远之。
  自从来到日本后,她就在大学里工作,然后为了“玩遍所有上市的游戏”这个目标而“专心致志”。
  “所以我的房间可是快被游戏光碟给淹没了呢。我直接在游戏碟上铺被子睡觉哦。啊,我名字的那个‘香’字是片假名哦。这可不是因为我不知道这个发音的汉字怎么写哦。还有,不要在我的名字前面加‘小’字来称呼我哦。再怎么说我也是老师,该有的礼节还是应该遵守的。”
  在学生们那可疑的脸色上,一致表现出“都什么时候了,老师在说些什么啊”。
  香似乎没有注意到这些。她继续说道:
  “我要说的就这些了,请多指教。大家有什么问题吗?”
  夕菜举起了手。香立刻摆出了一脸“真的有啊”的表情。
  “你的名字……是不是叫做‘宫间夕菜’啊?”
  夕菜非常惊讶。
  “为什么你知道我的名字啊?”
  “笨蛋。事前当然会记一下学生的名字啦!这是作为一名老师最基本的常识!”
  她信心十足地昂首挺胸,简直就像小孩子一样。
  “但,为什么……?”
  “是啊!授课时间已经开始了一个小时了。”
  站在门外面的魔法历史老师,慌慌张张地看着手表。
  香向那一边粗略地看了一下。
  “没所谓的,不要担心。”
  “但广长老师说他最近的血压偏高……”
  “有才能的人都很伟大。就算血压偏高,也能登上吉尼斯的记录。”
  “这样的话,会很容易死的。”
  “但如果能够登上世界记录的话,就已经完成了自己的夙愿。除了这些之外,还有没有人想问其他问题啊?”
  栗子色头发的女生举起了手来。
  你是~,嗯——她很快地翻着点名册。
  “你是松田和美同学吧。”
  “……我是堇淳子。您不是说记住了所有的名字吗?”
  “你真烦啊。我只记得宫间夕菜这个名字啦。你有什么事啊?”
  “老师做我们的班主任会做多久呢?”
  “嗯——,应该是一直做下去吧。”
  听到回答,淳子一脸的惊讶。
  “那如果中村老师痊愈了的话……”
  “他已经治不好了啦。应该是就此辞职了吧。”
  仿佛是在表示“不要问这种白痴的问题了啦”,她不停地摆着手。全班级的人都呆住了。
  “……真的好吗,您说出这样的话。”
  “反正他都不回来了,没关系啦。上了年纪后生病就是不行啊。正是因为这样的原因呢,才会在你们毕业之前由我一直担任你们的班主任。好了,你们也高兴一下吧。”
  香大大地咧着嘴笑,甚至可以看得见她那特别白的牙齿。淳子一脸高深莫测的表情说道:
  “……您的犬齿,很尖呢。”
  “啊?哦,你说这颗牙齿啊。因为我是吸血鬼啊。”
  香挺起了胸,好像很引以为豪似的。
  “我可是靠吸学生的血来生存的哦。牙齿要是不够尖的话就没有什么用处了呢。”
  虽然她大声地笑着,但班级里却是一片寂静,连偷笑的人也没有。
  她可能是感到很尴尬,所以轻轻地咳了一咳,清了清嗓子说道:“就这样了,以后就请多多指教了啊。如果有什么烦恼的事情的话随时都可以来找我谈哦。啊,如果是恋爱或者考试这种无聊的事情就不要来找我了。但如果是颠覆政府的计划或者死而复生术的话无论什么时候都可以来找我商量哦!”
  说完,她朝下面抛了一个一点都不妩媚的媚眼。
  教室的门突然开始发出巨大的声响。广长在外面狠狠地敲着门。
  香厌烦的砸了砸舌,说道:
  “切,再不走的话就麻烦了。你们应该没有什么别的事了吧。”
  她警惕地看着门外,接着把点名册夹在腋下。应该是在做逃跑的准备吧。
  突然,她又转过头看向学生们。
  “啊,说起来还有一件事。有一个男生叫……嗯……叫什么来着,式……式森和树。”
  “我,我就是。”
  突然被点到名字,和树反射性地回答道。虽然是一个看起来粗心大意的女老师,但却一直紧紧地盯着和树。
  “就是你啊。”
  “是的……”
  和树本能地感到害怕。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自己有一种被蛇盯上的青蛙的感觉。
  她会心一笑。
  “呵呵,记住你了。”
  “哈?”
  和树呆住了。香毫无介意,继续说道:
  “那么就到这里吧。号令很麻烦就这么算了。再见。”
  教室的门以非常“华丽”的声音打开了。钻过因为愤怒而脸涨得通红的广长的腋下,她一溜烟地跑离了教室。
 
  第一节课以广长的怒气开始,然后很白痴地结束了。但接下来的课却顺利地进行了下去。
  当最后一节的日本史结束以后,大家都松了一口气,教室里紧张的气氛一下子变得轻松起来。教室里到处是聊天的声音和收拾东西回家的声音。
  夕菜也在向书包里塞着教科书和笔记本。她没有什么社团活动。她想和和树一起回家。
  和树慢吞吞地收拾着书包。夕菜一直望着和树收拾东西的样子。其实与其说是想看他,不如说是如果不看着的话,他一眨眼就会逃走不见了。
  “——宫间同学。”
  有人在叫她。
  夕菜回头一看,原来是刚刚在夕菜之后提问的学生——淳子。
  “有什么事吗?”
  带着一点惊讶,夕菜问她。
  淳子是半个月前才转学过来的学生。虽然由于“堇”这个稀有的姓她曾经引起了大家不小的注意,但其实却是一个很安静的女生。正因为这样,所以不怎么看见她和班级里面的人聊天。就算是和别人说话,也是向刚才那样,是有什么问题才会开口的。
  “可以给我一点时间吗?”
  “哦,好啊。”
  夕菜一边注意着和树的举动一边回答道。 
  “是吗”
  淳子用一种没有什么抑扬的,仿佛是例行公事般的语气说着话。如果光听她声音的话,甚至会有一种听着答录机里的打招呼声音的感觉。
  “你对历史有兴趣吗?”
  “啊,历史啊……”
  “是啊。”
  夕菜想了一下。对于历史,她只读过教科书上的,说不上喜欢也不会讨厌。
  她就这样率直地回答了淳子:
  “……并没有特别感兴趣。”
  “是吗?那个,我之前可能没有对你仔细说过吧。我多余的招待券有两张呢。是现在在晴海进行的‘大德意志展’展览会的。”
  “啊……,是嘛。”
  淳子是在说门票的事。就是夕菜打算和和树一起去的那个活动的。想一想的话,她好像并没有问过那是关于什么的招待券。
  “本来我是打算去的。但是有点事去不了了。而展览活动在这个星期天就要结束了呢。所以我想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就……”
  “大德意志展”本来是在东京国际贸易中心开展的展览活动。虽然由于东京国际展示场建设计划的中止而迅速转移了展示地点,由于进行了大力的宣传,所以这次展览的评价还是很高的。
  这个本来是由新闻社策划的,向日本介绍德国国内文化和历史的一场展会。而且由于德国大使馆和独日友好的协会的全面协助,平常不允许带出德国国境的东西也被带过来作展示了。而其中特别值得一提的是德国皇帝所收集的财宝。这作为这次展会亮点为人们所瞩目。听说展会那边的码头甚至还停泊着八十多年前的帆船。
  “不喜欢吗?”
  “不是的,怎么会呢。”
  “你不是和式森君一起去的吗?”
  淳子莞尔一笑。
  “啊……”
  夕菜吃了一惊。脸蛋微微发红。
  “哎呀,你们该不会是在交往吧?”
  “虽然我也是这样想的啦……”
  随后,夕菜的声音小了下去,她小声地问淳子:
  “为什么你会知道的啊?”
  因为和树很讨厌“交往”或者是“男朋友女朋友”这样的话,所以夕菜在学校是决不会说这样的话的。甚至有的时候,她如果故意粘着和树的话,他还会飞也似的逃走。在这件上,夕菜是很不满的。
  “看就知道了啊。”
  淳子再次笑了。夕菜有一种被大人说教的感觉。淳子应该和她是同龄的,但有的地方却非常老成。
  “你们两个人还没有约会过吧。”
  “还……还没有。”
  不管怎样,两个人一起走过的最长的路,就是从学校到宿舍的路了。虽然她也有约过和树到游乐场去玩,但结果总是不了了之。
  “那样的话不是正好吗?虽然展会上可能有很多人,但是这样一来式森君就不会害羞了吧。”
  “说的也是。”
  确实,他们两个人不要说是出远门了,就连一起散步都没有过,也没有穿着日常的服装一起出去的回忆。
  夕菜从淳子那里拿过两张招待券后,低头道谢:
  “谢谢你。”
  “不用了。反正我拿着这个也是没有用的。”
  夕菜一边听淳子说话,一边急急忙忙地做着回家的准备。在她和淳子说话的时候,和树君已经不见人影了。大概又是因为害羞,所以撇下她先回去了吧。
  夕菜抱着书包,打开教室的拉门跑了出去。
  “玩得高兴点啊。”
  淳子在夕菜背后说道。语气莫名的有一点生硬,但是夕菜并没有注意到。
 
  和树正准备走出校门。当然,他是打算走回家的。而且是他自己一个人。
  为了从夕菜的眼皮底下逃走,从下课后开始,他就混在班级的一片喧哗声里,既不早也不晚地,小心翼翼地走向了教室的走廊。抓住这种时机是要有一定的技巧的。
  夕菜现在一定很慌张吧。或者是在生气地抗议也说不定。也可能,是两者兼具。
  我也不是不想和她一起回去,和树对自己说着借口,只是有一点不好意思而已。
  迄今为止,和树和女生从来没有过什么接触。从头到脚,他没有一点可以引人注目的地方,而且成绩也是从最后一名往上数会比较快。他还不擅长运动。但话虽如此,也不是说他就是最差的。重点来说他只不过是很平凡而已。
  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他都没有可以向别人展示的地方。他就是那种永远被淹没在班级里,丝毫不引人注目直到毕业的那类人。
  小时候,和树还曾经很活泼,也有过带头做事的时候。但自从知道自己拥有魔力的时候,就渐渐开始没有什么干劲了。
  比起其他人,和树在魔法上是处于压倒性的劣势。事实上,在日本这个国家里面,一个人拥有的魔力越高,在学校或者是社会里越是有利,也就是说首先起跑线就和一般人不一样。
  更何况他就读的葵学园是专门培养魔法师精英的地方。和树的心情好不起来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为此,他就这样马马虎虎的度过了他一半的青春。魔力是与生俱来的东西,到现在才想要改变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了。他从不做毫无意义的努力。
  然后他却遭遇了突如其来的巨变。突然他就有了一个女朋友。而且是毫无预兆地就出现了。
  就算对自己说“不要惊慌失措”又能怎么样呢。
  而从那以后,让他眼花缭乱的生活就开始了:他从来没有和任何女生亲密过,再加上夕菜的态度又积极得异常彻底。她不但毫不顾忌别人的眼光,坚持要和他在一起,还强行让他和她搅和在一起。
  那才是和树要向后退一步的真正原因。他被强迫得太厉害了。话又说回来,如果有个女孩子突然跑进你的住处住下来,然后还对你说“我们是夫妇”。面对这种情况,还有谁能够平常对待啊?当然也会有人吹着口哨说“真走运”,然后就很快适应这样的生活;但不巧的是,和树并不是这一类的人。
  当然,和树并不是不明白夕菜的心意。她的心意是纯粹的,不带一丝恶意的。而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想和她抱持距离。至少要给他点时间来适应吧。
  只有那些。也许吧。
  不知不觉和树已经走在了两旁种植着银杏树的大路上了。也许他是在想着事情的时候,不知不觉走出了校门吧。和树回头看看身后。然后,他急忙躲进了银杏树的树荫里面。
  只躲了一会儿,他就看见了夕菜的身影快步从自己眼前跑过。她在找他。
  和树等她远离自己。然后确定他已经不会被发现以后,才从树后走了出来。
  他真的很讨厌自己。
  为什么要躲啊。夕菜只不过是想和他一起回家而已。啊,他真是对这件事感到很不好意思。
  如果又让夕菜知道他又躲她的话,恐怕,又要吵起来了。如果只是那样的话那还好。可她一定会很伤心的。就算他再怎么笨,这点还是可以预料到的。
  他总是做着这样的事情。讨厌这样的自己。
  而这个时候,夕菜刚好从正停在路边的汽车的旁边走过。自己是不是应该追上去比较好呢。和树不自觉地加快了脚步。再看看前面,好像没有怎么缩短和夕菜的距离呢。她走得异常迅速。在他犹豫着要不要追上去的时候,他已经走到了那辆汽车的旁边。
  突然,那辆汽车靠着车道一侧的门打开了。
  一个彪形大汉从车里跳了出来,朝四周看了看,然后捂住了发着呆的和树的嘴。
  (咦?)
  和树想要发话,但对方长满厚毛的手却紧紧捏住了和树的下巴,不让他出声。
  “快把他带进来。”
  汽车里面那装在左边的方向盘遮住了视野。有一个长相很是阴沉的男人坐在车里面。
  和树的脑子里充满了疑问。这算是绑架吗?绑架我?
  他反射性地抵抗着。但最终还是被对方强力地按住。他只勉强地把右手挣扎了出来。
  他的手在空中胡乱地舞着,终于用手肘打中了对方的鼻子。只听到一声呻吟后,压制自己的力量变弱了。
  和树的身体虽然向前摔倒了,但也获得了自由。得救了,和树是这样想的。
  与此同时,汽车里面传来一声不耐烦似的咂舌声。
  和树的视野突然陷入一片黑暗。
  难道他被捂住了眼睛吗。不是的。是他的眼睛在一瞬间鼓了出来。
  他的咽喉也很难受。好像有什么东西戳进了他的嘴里的感觉。他感到自己肺里面的空气一点一点地被夺走。随后他的舌头也伸了出来。
  一种身体内部在不断膨胀的恶心感向他袭来。而且他的眼球也好像要飞出来似的。他的喉头被紧紧地压迫着。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的肩膀被抓住了,他已无力抵抗。接着,他感到自己正被拖向车里面。
  “和树君!”
  他听到了夕菜的叫喊声。同时,还有一阵爆炸声。
  和树的身体先被暴风震上了空中,然后被弹到了后方,在地上翻滚着,撞上了道路两旁的街道树。
  他好不容易才坚持住没有失去意识。但这时那试图绑架和树的男人也抱着头从地上站了起来。
  当那男人想再一次靠近和树的时候,突然一个火球出现在他脑袋的上空,爆炸了。他的周围被火焰映成了一片红色。
  男人放弃了绑架和树,朝那辆进口汽车跑过去。轰轰,是汽车引擎发动的声音。车子虽然被烧得焦了半边,但还是可以发动的。
  “快上车!”
  驾驶座上传来令人厌恶的声音。男人飞快地坐进了副驾驶座后,汽车引擎发动了。
  只见那车的轮胎发出和地面摩擦的声响后,车尾喷出一股尾气,飞也似的逃走了。
  “和树君……”
  夕菜跑了过来。一脸苍白。
  和树没有回答她,呆呆的。看到和树那个样子,夕菜一把抓住了他的肩膀开始狠狠地摇动。
  “你没事吧,和树君?”
  “…………”
  和树好像从很远的地方听见有声音在呼唤。
  “和树君!?”
  “啊……哦。”
  终于做出了反应。他还记得自己刚才的呆样。
  “你没有受伤吧?”
  “没有,没有。”
  虽然他因为撞到了银杏树而隐隐作痛,但那并不是多么严重的伤。
  “夕菜你呢?”
  “我没有事。”
  和树又再一次看到了他刚刚差点被绑架了的地方。公路两旁的护栏上有着烧焦的痕迹。虽然刚才那只是一个声音和光芒都很剧烈的火球,但现在看来的话,可以明显感觉到巨大的威力。
  “那个是夕菜你做的吗?”
  “不是。”
  她摇头。
  “刚才我也是,那个……太惊讶了,所以什么也没能做……对不起。”
  夕菜一脸抱歉的神色。好像是在责备自己的无能无力。
  “没关系的,我也是什么也没能做啊。”
  和树淡淡地笑着。虽说他是在培养魔法师的学校上学,但他也只能到这种程度了。
  “但,如果不是你的话,那到底是谁……”
  朝着被绑架的和树发动了火球魔法,却小心地没有烧伤和树。这样的魔法绝技可不是一般的人可以做到的。
  和树再一次看了一下刚刚自己走在的那个地方。在那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一个人。
  “啊——啊哟,不小心就发动了那个魔法呢。梅塞德斯的280SE库贝车型,真是一个够阴沉的车型呢。要修理那部车的话可是要花很多钱的。”
  那个人貌似很漫不经心地说着。
  “老师……”
  “你们好啊。”
  伊庭香笑了笑,朝他们举了举手示意。
 
  “来,把这个喝掉吧。”
  和树说了一声谢谢后,拿过了印着茶馆商标的大圆杯子,默默地就口。接着,那袋装红茶和少许白兰地的香味传到了他的喉咙深处。
  “不好意思啊,这个很便宜的。我不是很明白红茶之间的区别呢。”
  香说道。
  “没有关系……您可是帮了大忙啊。”
  和树仍是惊魂未定。现在的他很想喝点什么,什么都可以。同样也拿着杯子的夕菜点头赞同和树的话。
  事件发生后,香对他们说“不管怎么样,先来我家里冷静一下吧。”所以,他们三人现在在香的家里。
  两个人二话不说就听从了香的话。他们不想回到宿舍一个人呆着。遇到这种情况后还是和别人呆在一起比较好。
  和树慢慢地喝着淡茶色的液体。他的牙齿碰到杯子的边缘,发出格格的声音。
  “你没事吧?”
  “……也许吧。”
  他对于自己说出的话没有自信。
  为了消除恐惧,和树转而开始打量起室内的环境。虽然是1LDK(一个房间兼具起居室,厨房和餐厅)的屋子,却很大,天花板也很高。可能是由于香刚刚搬到这里,房间里可以看见很多新的厚纸板箱叠在一起。还可以看得见那纸箱子里面的衣服和游戏光碟。
  香在地板上铺了垫子,坐了上去。然后,在她的玻璃杯里面插上了吸管。
  “这是……”
  “你问这个吗?是番茄汁。”
  香仿佛很美味似的吸着那红色的液体。然后很幸福似的叹息。接着,她对和树说道:
  “你还真是遇到了不得了的事呢。”
  “是啊……”
  和树微微地摇着头说道。他没想到自己竟然会碰到绑架这样的事情。
  “你见过那些人吗?”
  “没有,完全没有。”
  那些男的都是他不认识的。而且他还有一种他们不是日本人的感觉。
  那完全是一瞬间的事情。他在一瞬间被捂住了口,夺去了行动的自由。他虽然也很想像电影上演的那样飞快地逃跑,但那是不可能的。事实上他遇到这样的事情是什么也做不了的。
  如果没有那个魔法,那个火球的魔法,现在他也许就被带到一个见也没见过,听也没听过的地方去了吧。
  突然,他想到了一件事。
  “……老师。”
  “嗯?”
  “救了我的,是老师吗?”
  因为那个时候在他附近的只有香一个人。
  香不在乎地耸了耸肩。
  “谁都好啦。”
  虽然没有否定,但也不是想要自己相信救她的人就是她的那种肯定的口气。也不是想要装傻的样子。
  “一定是那边的克拉克•肯特来救你了吧。”
  “啊?”
  “也许是‘恶魔的复仇者’呢。啊呀,算了啦,只要得救不就好了嘛。”
  香哈哈地干笑着。
  和树无精打采地放弃了追问。他本来是打算向她道谢的。
  香几口把杯子里的番茄汁喝干,然后把杯子直接放到了地板上。
  “但是你好像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绑架吧。”
  “……老师,你也不知道吗?” 
  “不知道。真的。”
  香大大的摇头。
  “我看了一下你的成绩,好像很不显眼啊。家里又不是非常的有钱。看起来应该是那种平平淡淡毕业的人啊。”
  “就是啊。”
  和树坦然地回答。他也没有想到什么原因。对于得过且过地持续着高中生活的他来说,没有一个被绑架的理由。
  “但是……”
  夕菜插嘴:
  “和树君也是葵学园的魔法师哦。这样的话不就有理由绑架他了嘛。”
  “哪有那么厉害啊。”
  “但是和树的血脉是世界第一的哦。”
  “哦?是吗?”
  虽然没有完全同意这个观点,但如果这样的话也许真的是为了这个也说不定呢。
  香点点头。
  “你,真的是世界第一吗?”
  “不是,与其说是我,不如说是我的祖先。”
  和树的身体,特别是他的血液,有一个很大的特征。
  在他的祖先里面,以瑞士的帕拉克鲁瑟丝,波兰的托法尔多夫斯基为首,聚集了拥有大部分古今中外的优秀魔法师。这些优秀的血液在和树的身体里被浓缩成为了优秀的遗传基因。
  也就是说,如果和树的孩子出生的话,成为优秀魔术师的可能性很高。而现在的社会是以魔力决定社会地位的,也就是说和树的小孩将来的前途不可限量。这甚至可以带动整个家族的繁荣。
  正因为如此,所以夕菜的家里才会命令她把和树“带回来作女婿”,玖里子也老是想要压倒他。
  听完以后,香感叹似的说道:
  “嗯——。好厉害呢。可能是因为这个原因哦。”
  “但是这也并不能代表我就能够使用好多魔法啊。”
  “为什么啊。你的祖先里面有那么多的有名的魔法师,你的能力也一定很强吧。”
  “如果是这样的话就好啦。”
  和树一脸嫌恶。
  “你可以使用几次魔法啊?”
  香问道。
  “三次。”
  “……咦?”
  “我说三次!本来是八次的。”
  和树自暴自弃地说。他比一般的市民所拥有的魔力还要低。本来八次就是很少的次数了,用完五次的话就只剩三回了。
  “那也是,某种意思上来说也是很了不得的呢。”
  香做着奇怪的钦佩。
  “没有意思的啦。我又不能使用。”
  “反正都没有了,不如一下子使用完不是很好吗。”
  “你想杀了我吗?”
  如果把魔法完全使用完的话会给人的身体带来剧烈的变化。用完后,肉体就会消失。先变成灰尘,然后消失掉。这是上到总理大臣,下到上班族都逃不过的。当然和树也是一样。
  顺便一提的是,至今人们还没有找到为什么会这样的原因。
  也就是说,不管和树的身体里面流淌着多么强力的魔法师的血液,由于他无法使用,所以这就等于虽然他拥有宝藏,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慢慢腐烂掉。这样的话也就称不上是宝物了。
  “所以,就算是绑架了我也是没用的。”
  这是一个很白痴的话题。因为有成为大魔法师可能性的是和树的孩子。那么只要等到和树结婚以后把他的孩子绑架不就可以了嘛。
  “嗯——原来如此啊。”
  香点着头。
  “宫间同学是几次?”
  “我……我是……”
  夕菜偷偷地看了和树一眼,说道:“二十一万……次。”
  女老师的口中,发出了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的叹息。
  “这还真是多呢。”
  “嗯……算是吧。”
  “就算在学校里夕菜恐怕也算是最多的吧。这样多的次数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二十一万还真的是很多呢。”
  香很惊讶,葵学园是一所魔法精英的学校,魔法次数超过十万的学生也是有的。比若说玖里子和凛就是。但是,超过二十万的也许只有夕菜一个人。
  在现代的国家里,小孩子只要是一生下来就会立即进行魔力检查,然后很快就会得出正确的数值。根据政府的记录,最多的就是低于二十的人。超过十万的简直是屈指可数。
  二十万次。这和普通的人简直是丝毫搭不上边的数字。能达到这个数字的大概也就只有历史上的伟人们了吧。
  “所以夕菜和我真的是一点都不配的啊。”
  和树一脸自嘲地说道。不管怎么说二十万这个数字,可是五万个自己才能达到的水平呢。
  “没,没有这样的事情啦。其实次数很多的话也是很痛苦的。小时候,我甚至不敢和朋友说我的使用次数。就连我的爸爸,都说我‘使用次数那么多,一定是你的体内住着恶魔’呢……”
  “那恶魔还真是够厉害的呢。”
  “我当时可是很受伤害呢。因为自己实在是太显眼了……”
  夕菜狼狈地解释道。在自己和和树是不是相配这一点上,她可能是最在意的一个人了吧。
  “原来是这样啊……”
  香表示理解的同时,房间里的电话响了。香站起来,朝放着电话的房间角落走过去。在现在这个年代,拨盘式的黑色电话真的很少见。
  香和电话那方的人在说着话,她的声音很小,所以听不清楚谈话内容。
  香很快就结束了电话。
  “嗯,虽然今天的事是一场灾难,你就随便和警察说一下,然后就忘掉吧。喝一杯酒后睡一下就没事了。”
  “我还只是高中生哦?”
  “没关系的,别在意。”
  真不敢相信这是从一个老师的嘴里说出来的话。
  虽说如此,在快点忘掉这件事上和树也有同感。要是一直这么消沉下去的话,并不是什么好事。迟疑不决不是一个好习惯。
  “暂时应该不会有什么事了吧。”
  是吧,和树回答着,把杯子放在了盘子上。虽然他每天都要上学,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但是好像只要他外出,就不会发生什么好事。
  “……门票,白费了呢。”
  夕菜落寞地说道。
  “什么?”
  “是招待券。”
  夕菜和和树说了放学前自己从淳子那里拿到“大德意志展”的门票的事。
  “这一周的周末就是最后一天了。我本来是想和和树一起去的……”
  “但是,现在我遇到了这种事……”
  “我很想去啊。”
  恋恋不舍的声音。
  “那也没办法啊。下次吧。”
  “和树君总是这样说着,然后每次又都不去。”
  夕菜又在抱怨这个了。一副很不满的表情。
  “和树你就和她去嘛!”
  香一边撕开新的纸包的封条一边建议道。和树吃惊地反驳:
  “但是那样很危险的呃……”
  “虽然是这么说啦。但去转换一下心情也不错啊。在这样下去的话,你会受不了的哦。”
  被说到点子上了。和树确实是一个很容易就会沉寂的人。
  “一直一个人呆着的话什么时候才能有个了结啊。混在人群里面不是也很好吗?”
  “但是那可能会很危险。”
  “那我们一起去怎么样啊?”
  “老师也去?”
  “嗯,我也有门票哦。那是在朋友那里买格斗游戏的时候,作为回礼送给我的。”
  香从餐具棚的抽屉里面拿出招待券晃了晃。足足有一大扎。
  “我有很多张,再多约几个人也是可以的。啊,但是……”
  香像是刚刚才注意到这个问题似的,问道:
  “成为你们约会的电灯泡好像不好呢。”
  和树慌了起来。
  “没有啦,说什么约会嘛。没有这回事。如果您能够来的话我很感激的呢。非常感激。”
  “真——的吗?宫间同学好像很不愿意呢。”
  和树胆怯地问着坐在他旁边的人。夕菜沉默。和树又问了一次:“那个……怎么样啊?”
  “我没有什么好介意的啊。”
  和她说的话完全相反,夕菜的头别向另一边。
  “但还是两个人单独相处比较好呢,如果是我的话。”
  她仿佛没有听到似的自言自语道。
  “但是大家一起去的话不是更开心吗?可以互相聊天,就连吃饭也……”
  “也就是说你不想和我单独在一起啰。”
  夕菜说的话正中和树的要害。和树顿时狼狈地说道:
  “没有这回事啦。我只是说如果一起去的话会比较好而已。”
  “哼,算了。”
  夕菜用冷冷的眼神看着和树,以一种丝毫不相信他的口吻说道:“那作为交换,再下一周的周末你要陪我。”
  “再下周?”
  “是的。你要补偿给我。”
  “我……我知道了啦。”
  和树放弃似的低下了头。一开始一直是在谈论绑架呀危险呀什么的,不知什么时候却变成了在讨论约会的事。这让他有一种被算计了的感觉。
  香一脸好笑地说道:“看来是决定了呢。其实只要开心就可以了啦。而且星期天我也会去的。”
  “您……,似乎在酝酿着什么事情呢。”
  “没有没有。哪有这种事。”
  香坚决地否定。反而显得很可疑。
  “算了算了。真是的……您还要邀请别的什么人吗?”
  “我会适当邀请一下的。这是一次评价很高的活动,应该有人会来的吧。放心吧,我不会邀请你们不认识的人的。反正还有几天,你们还可以考虑一下在那天要穿的衣服什么的。尽情地挥洒青春吧!”
  说着,香把杯子里面的最后一滴番茄汁喝完,把空纸杯丢进了垃圾桶。
 
  几乎是同一时间,东京都内的某个地方。
  “为什么要擅自行动!”
  室内响起迪丝特尔发怒的问话。她那银色的双眼溢满了怒气。
  “你到底想干什么!”
  威贝尔横躺着,咂咂舌。他的袖口被火烧焦了。
  “不是挺好的吗。当时的时机太好了,我就想早点做了算了。”
  “各地的准备工作要到这个周末才能够完毕,而在那之前都不准出手。我应该和你说过的!”
  “我等不及了。反正只要把他抓住,塞进皮箱一类的里面,然后寄往旧金山就可以了。那之后的事情别的同伴会帮我们做的。”
  “而这样的结果就是,留在日本的我们身份暴露,然后被一网打尽。你会心甘情愿接受吗?你可能也会被逮捕的!”
  “只要逃走不就行了。警察什么的,我可是杀了好几个了。”
  “然后这里就会所有防备,我们就再也不能在这个国家里活动了。真是够愚蠢的代价。”
  “真麻烦……”
  “闭嘴。”
  虽然声音不大,但是如果只是让威贝尔闭上嘴的话,已经是足够的音量了。她的声音里面包含着杀气,让室内的温度一下子降低了好几度。
  迪丝特尔在木质的椅子上坐下,说道:
  “和我以前说过的话一样,不准你作出多余的行动。”
  她只说了这句话。接着就一直沉默。
  “但是呢——”
  一直默默听着他们说话的另一个娇小的女人开口了。
  “什么?”
  “威贝尔的话也没有错啊。虽然我不想称这为随机应变,但是只要在适当的时机把这件事情做完不就行了。”
  与其说她是单纯地对迪丝特尔的话提出异议,不如说她是在挑衅迪丝特尔。那女子栗色的头发下有着一双黑色的眼睛,散发着浅黑色的光。
  “菲娅路卡,难道你也同意这个男人那玩笑似的意见吗?”
  “这次只是偶尔的失败罢了。如果成功了的话不就没有问题了吗?”
  “但现在的事实是没有成功。假设没有任何意义。”
  “也许他周末不会来呢?”
  “我们还有前前后后几天的时间。如果最终还是没有和目标接触到的话,那只要按照计划‘白’来进行就可以了。另外,是你说星期天没有问题的。”
  “是啊。话虽如此……”
  菲娅路卡靠着墙说。
  “但要快点完成的话就只有像他那样做了。而且,到现在为止他的办法一直是很有效的。”
  “但他也说是很愚蠢的方法。”
  “现在不是愚不愚蠢的问题,而是没有效果的问题。”
  “如果是效果的话,那显而易见了。一点用都没有。”
  “喂,不会吧。”
  “你给我听好了。”
  迪丝特尔对着提出抗议的威贝尔,用一种完全否定地语气继续说道:“这里不是你曾经呆过的塞拉利昂。也不是去袭击钻石矿山。你最好把你那美国佣兵的习惯给我改掉!”
  “但是呢……。你的办法更奇怪好不好。不但要精心准备一个大规模的舞台,还要特地决定好日期。”
  他摊开两手,说道:
  “把舞台搞那么大,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啊?的确,我们不仅需要完成那个人物,还要在这个国家的各个地方制造为我们所用的‘细胞’。所以单纯一点的方法比较好。还是,你是因为这样的做法是‘他喜欢的办法’才这么做的?”
  听到这句话,迪丝特尔一下眯起了眼睛,说道:
  “……如果你这样认为的话,就算是这样好了。但是只要混在人群里面,不管是我还是你,都不会显得太奇怪了。还有就是……”
  她顿了顿,说道:“在那些学生的身边,是有护卫者的。”
  威贝尔不解地问道:“那又是什么?”
  “难道你没有注意到吗?你想为什么你的绑架会没有成功?这可不是什么学生的反击的原因。是有使用魔法的高手在保护着他们。而且,那个保卫者还散发着和我们一样的气味,和我们是一类人。”
  听到这句话,菲娅路卡和威贝尔都在一瞬间僵硬了。魔力强大的魔法师有很多因为本身所持有的特技而被政府机关雇佣。当然其中不乏专门从事非法活动的人。
  “是哪里的组织的?”
  “我不是说过了吗。和我们有着相同的气味。”
  “身手怎么样?”
  “应该比非洲的佣兵要强一点呢。”
  被讽刺的威贝尔的脸涨得通红。他的指尖扭曲成奇怪的形状。
  “你这混蛋……”
  “你最好住手。”
  不知道什么时候,迪丝特尔的手中握着一把自动手枪。西古扎武爱鲁P220的枪口正对着威贝尔的眉心。
  “这个距离的话,子弹可是比魔法要快。”
  “切……”
  原本是佣兵的男人开始咬牙切齿。迪丝特尔毫不介意地说道:“不管怎样,我们的方法不变。就这样。”
  说完,她站了起来,走出了房间。
  房门刚刚关上,威贝尔就狠狠地朝地板上吐了一口唾沫。接着又一脚踢飞了桌子。
  “真是个讨厌的女人。”
  威贝尔从口袋里掏出了被揉得皱皱的西班牙香烟盒。烟盒上印着COHIBA几个字母。
  “稍微能干一点就想当老大了啊。她以为她是谁啊。”
  “因为她是‘他’喜欢的类型啊。”
  “切。又是‘他’啊。”
  威贝尔点燃了纸烟。呛鼻的烟味开始在空气中飘浮。
  “他,他,他。怎么‘他’那么无处不在啊。啊,真是讨厌。”
  “你没有和‘他’见过面吗?”
  “没有。真是的,不管是哪个家伙,只要是去见‘他’,就突然变得胆小了。曾经有个布宜诺斯艾利斯的女人在和我上床的时候,嘴里还不停叫着‘他’的名字呢。真是够无所不在的。”
  威贝尔的口气虽然充满了苦涩,但却没有生气的意味。那是一种说不上来的恶心感觉。是一种和自己完全不同的存在做接触时,不明白对方真面目的恐惧感。
  “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啊。那个‘他’。”
  菲娅路卡说道:
  “你没有和他见过面,所以你才会说出这样的话。”
  “一样是个男人,不就是个人嘛。”
  “不一样的。看来你还是不明白呢。”
  菲娅路卡带着怜悯说道。与其说是向他挑明的语气,不如说是一种骄傲的腔调:“他的确也是个人,但却是一件完美的艺术品。声音,样子,动作……所有的都是由精密计算过的偶然组合而成的。领袖这样的形容词远远不够形容他的完美。他是绝品。只要见过他一次……就愿意为他献上自己的所有。”
  菲娅路卡情绪高涨,一脸陶醉地说道。她应该已经和‘他’见过面了。
  “哦……原来是这样啊。”
  栗色头发的菲娅路卡一脸严肃地瞪了威贝尔一眼,说道:
  “是啊。”
  威贝尔有点厌恶地耸了耸肩说道:
  “真是搞不懂了。算了,只要有钱拿就可以了。”
  “但你也没有和他谈过话吧?”
  “我只听过他的声音。是说有关工作和奖金的事情。当时我正在阿根廷悠闲地度假。他突然就对我使用了心灵感应。我的脑子里响起了声音。那样清楚地听见他的声音还是第一次。我明明没有和任何人说过我在那里的。……”
  威贝尔变得沉默,像是在回味以前的事情。真是让人无法置信——威贝尔的表情很明显地显露出这一点。
  接着,威贝尔皱起了眉头,
  “不管怎么样都好。只要我还拿他的钱,我就会听那个女人的指示。”
  说完,他把烟蒂扔在地板上,抬起脚粗鲁的踩灭了它。
顶端 Posted: 2008-07-03 06:56 | 1 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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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白云,仿佛是被抛在天空中的一团新鲜奶油似的,缓缓的从迪丝特尔的头上飘过。阳光照射着她的脸庞。迪丝特尔尽情地沐浴在初夏的阳光中。那光线像是要刺入她白皙的肌肤似的强烈,让她不由得眯起了眼睛,但很快的,旁边就飘来一朵白云遮住了光线。她吁了一口气,摘下了太阳眼镜。
  她重新欣赏了一遍眼前的景色。一艘巨大的矿石搬运船停泊在岸边。像小山一样高的黑色石头堆满了整个码头。可能是从澳大利亚一带运过来的铁矿石吧。卸完货后变得轻盈的运输船,和着波浪的节奏上下起伏着。
  鼻间嗅到海风的味道。海浪轻轻的拍打着她脚边的混凝土地面。一群海鸥慢慢的向远一点的海面飞了过去。在那前面有一艘客轮正在行驶过来。
  真是熟悉的风景,仿佛在哪里见过。有哪些画面埋藏在她的记忆深处。需要花一点时间才能完全想起来。
  啊,想起来了。她在心里说道。是科尼斯堡。这里和早已经被她抛却脑后的故乡科尼斯堡很相像。但是,那里没有这边那么晴朗的天空和蔚蓝的海面,码头的景色也没有那么明亮。
  而且,她出生的地方并不是科尼斯堡。她是在德国北部的吕贝克出生的。所以她对易北河和北海比较熟识。但是由于她的父亲每一天都会不厌其烦地说“科尼斯堡才是你真正的故乡”,自然而然的,她就这么记住了。父亲的那句话甚至代替了摇篮曲成为她经常听到的往事,所以她可以在脑海里轻易描绘出科尼斯堡的风景。
  她的父亲在鞋厂工作,母亲早死。那在生下她的弟弟之前,应该一直和她生活在一起的女人,她却连她的脸都记不得了。据父亲说,母亲是死于车祸的。但总是醉醺醺的男人说的话怎么可以相信。一定是和别的年轻男人跑了吧。
  父亲这个人并不是认真,只是很软弱。只要一有他讨厌的事情就用喝酒来逃避。而且喝醉后还会信口开河地说“我的祖先曾是贵族”。还经常说他的血脉和日耳曼骑士团有关系,顺便一提的是,他的祖先的名字每回都不一样。
  如果在工作的时候也说出这种话,是会被解雇的吧。但这些却好像是父亲的心灵支柱。当然,她几乎是不会听他说这些的。但是对着总是认真地听着他的话的弟弟,父亲却是说了好几次。然后,总是说“总有一天我们会回到科尼斯堡的。”
  迪丝特尔并不想回去。因为科尼斯堡已经不复往昔了,现在正处在斯拉夫人的统治之下。毕竟比什么都重要的还是每天的生活啊。父亲的工资大部分都拿来酗酒了,剩下的还要支付别的账单。所以她没有时间来听父亲胡说八道。所以就算父亲死了以后,她也没觉得有什么可伤心的。
  父亲的遗书是弟弟发现的。遗书说让他们往东德国走。那怎么可能去得了。虽然说东德和西德的距离已经没有划分得那么厉害了,但她和弟弟能否跨越波兰国境也是一个问题。就这样,两个月后,报纸上说发现了一具来历不明的尸体,但他们并没有去确认。
  从那以后,她就忘了父亲的事情。因为,她和弟弟两个人还要生存下去。
 
  ————当迪丝特尔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听到有人在叫她。
  “少尉。”
  年轻男人的声音传来。
  “什么事?”
  “差不多我们也应该回去了吧?”
  她看了一眼表。虽然现在太阳已经升得很高了,但到开场还有一段时间。
  “再等一下。”
  虽然她不想承认这码头的风景会唤起她的什么感伤,但是很难让她离开这里却是事实。
  “但是…………”
  男子很担心地开口。这个男子,总是带着这样的表情说话。
  “其他的成员已经开始准备了。我们是不是也应该准备一下……”
  “没关系。”
  “这样啊……”
  迪丝特尔本来想就这么不理他了,但看到他那不安的表情,她不由自主地补充道:“事前准备已经做好了。接下来就只剩防范途中的突发事故了。而不去做的话是不会知道会有什么突发事故发生的,也无法防范。所以现在我们只能祈祷执行任务的时候能够尽可能的保持住平常心态了。而如果是为了保持心态的话,一直站在这里也是会有好处的。明白了吗,奥古洛?”
  虽然她说的话有一半是歪理,但奥古洛终于换上了一副安心的表情,说道:“我明白了,少尉。”
  说完,他行了一个军礼。其实,她还想对他说,这里并不是军队,所以即使行礼也是没有意义的。但是成为一种习惯的东西看来还是很难根除得掉的。
  迪丝特尔过去曾做过半年的联邦军少尉。而奥古洛就是在那个时候被她拉拢,后来成为现在她所在阻止的一份子的。可能是因为这样的原因,到现在他还称呼她为少尉。
  当然,奥古洛并不是他的本名。而且,他那青涩的脸庞也和“鬼”(奥古洛的本意是鬼)这个代号不相称。他的父母好像是因为反对阿根廷的军事政权统治而移民过来的吧,她并没有追根究底的问过他。
  风轻轻拂过脸庞。奥古洛一言不发地站着。
  迪丝特尔不禁在心中叹息。其实她刚刚话中的言外之意是“让她一个人好好的静静”,但奥古洛却觉得只要不出声就可以了。当然,这并不是说他无能,只是不机灵罢了。
  “菲娅路卡呢?”
  迪丝特尔终于忍不住说了别的。
  “刚到达。”
  “还真晚。”
  “因为潜入的地点在这里啊。”
  奥古洛笑了。那确实是很费劲的一件事。
  “她好像是一边监视着目标,一边来到这里的。”
  “嗯……”
  虽然那很麻烦,但却是很适合菲娅路卡做的工作。
  “但是她还真是了解我们的目标今天会来这里呢。”
  “并不是她算到他们会来这里。而是她设计他们来这里的。”
  “哦?”
  “菲娅路卡一直粘着他们,对他们进行暗示。每天六个小时以上,一直持续了十几天。并且没有出一点错。因为并不是要她去杀人,所以没有什么顾忌的。今天他们会来这里也是她努力的结果。”
  “真是精彩。佩服佩服。”
  奥古洛又行了一个礼。迪丝特尔摆着手阻止了他。
  “其余的呢?”
  “签证的事情也办好了。从成田机场出发的国际航班,已经确保会有四班。”
  “很好。”
  其实她早就知道已经办完了。只是为了以防万一,再问一次而已。
  “飞机的准备也完成了。龙之崎飞机场也已经完全被我们控制住了。但是……”
  “什么?”
  “我们真的需要做到这种地步吗?对方只是一个普通的高中生而已啊。”
  “时刻警戒着总是没有错的。”
  “啊……?”
  “那是男童子军们的格言。就是我弟弟加入的那个军队。”
  “是……吗?”
  奥古洛一脸惊慌失措地回应道。
  “虽然总是这样说着口号,却没有真正地做到过。如果准备工作做得不够的话,就会造成问题,但如果多做了的话,却只是咂咂舌就算了。其实,我……也认为对付一个高中生这样做似乎太过了。”
  迪丝特尔苦笑。海鸥群已经分散开来,一只只海鸥在她的头上横越飞过。
  “我们的目标应该没有这个价值吧,虽然我听说他在专业的魔法师培养学校上学。”
  “他就是有那个价值。根据‘他’的……根据贤人会议的决定,必须这样做。”
  迪丝特尔的声音有一点僵硬。“他”那向她布置任务时候的模样和声音清晰地浮现在她的脑海。
  “虽说如此……”
  “只要是‘他’说的话,就不会有错。”
  她打断奥古洛的话。
  “我们已经宣誓了忠诚。所以决不可以有反抗,也不能带有丝毫的怀疑。”
  那是像钢铁一样的声音。那是拒绝一切辩解的语气。
  “……是我失言了。”
  奥古洛像日本人一样,低下了头道歉。
  “你知道就好。”
  说完,迪丝特尔再一次看了看表。和她的预计一样,时间到了。
  远处传来巨大的响声,只见有烟花飞向了天空。
 
  在一片晴朗的大海的衬托下,一个巨大的光圈在展览会的会场上空绽放。
  在正门前面集聚的群众一齐看向天空。因为是在白天放烟花,所以大概只有声音和烟雾而已。尽管如此,这作为开场的宣告也是恰到好处的。顿时,人群里有好几处响起了欢叫声。
  随着嘭,嘭的声音,筒状的烟花持续在天空绽放。而几乎是同一时刻,展览会场的门开了。
  手持门票的观众不约而同地迈出了脚步。在警卫和会场整顿的工作人员的引导下,纷纷向展览馆走去。今天是“大德意志”展会最后的展览日。
  和树瞟着这仿佛是马其顿式的密集阵似的行进队列,接着看了看自己的数字腕表。
  十点已经过了五分了。从他们约定的时间起,他已经足足等了三十分钟了。
  “伊庭老师真是慢啊。”
  他旁边的夕菜说道。
  “就是啊。不过还真是像那位老师的作风呢。”
  和树再一次看了看大门。他的心情并没有很焦躁。不管怎么样,香可是在上班第一天就迟到的女人。今天应该是睡过头什么了吧。
  “再等一下吧。”
  夕菜穿着以红色为基调的衣服。她那清秀的气质和那条葡萄红的三角形布镶拼的裙子非常搭配。在阳光的照耀下,她的全身仿佛散发着光芒。
  和树终于忍不住地眯起了眼睛。
  “怎么了?”
  “没什么……我只是在想,你真的很漂亮。”
  他把自己的感想泄露给夕菜听。事实上,她那青春期里特有的少女清纯中又夹杂着女性美,这让她看上去更加得美丽。他也知道她在学园里面很有人气。
  “咦?那个……你再说一遍。”
  “我说你……很漂亮。”
  夕菜高兴地捂住了脸,说道:“再说一遍。”
  “已经够了啦。”
  “不要嘛。说啦。”
  “不说了啦。”
  和树涨红了脸。像是否认刚刚他说的话似的,他转过头。
  “真是的。”
  夕菜不满的声音响起。两人正说着——
  “啊呀~~,你在做什么啊,和树君~”
  从和树的正后方传来玖里子的声音。
  她抓住了和树的手腕,然后用尽力气狠狠地扭住。
  “痛痛痛痛——”
  “真是的~~,在这种地方不准你们说情话啦,不准!”
  她在和树的耳边低声私语道。
  “听好了,你注定会在和我互诉爱意之后,而和小夕菜在一起了,但由于你忘不了你的第一个女人就离家出走了。但是最后你也没有能够进入我家,死在了我家门口。”
  “不要随便乱编剧本!”
  好像是明治时代的文豪的死法似的。和树刚刚叫完,紧接着,夕菜就发怒了:“玖里子同学!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不行吗?凛也在哦。”
  玖里子一边对和树做着“眼镜蛇缠绕”,一边用下巴努了努后面,凛正站在她的后面,摇着头,一副“我真是败给你了”的样子。
  “你们两个人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们被伊庭老师叫来的啊。”
  凛一边斜眼看着不断叫着“我认输,我认输”的和树,一边回答道。
  “你们看见老师了?”
  香只是教二年级的,但玖里子是三年级,凛是一年级。
  “我遇见她了。那时她正在生物部的社团活动室做拉面吃。”凛说道。
  玖里子一边用力扭着和树一边回答道:
  “她来我们教室从我们班男生那里拿走了游戏碟。她说她星期天去玩,然后就叫我一起去。”
  “我没有想到是和式森一起。”凛说道。
  “不是很好吗?和树应该也很高兴吧?是吧?”
  和树由于手上的剧痛而大叫着。
  被玖里子抓住以后,和树用了很多种手法才摆脱了玖里子的手。为此,他的上衣上都挣扎出了奇怪的皱褶。
  四个人为了不挡别人的路,就走到角落里面去等香。进入门里的人不时地看向四人。
  也许因为他们是三个女生和一个男生,所以很是受人注目。玖里子穿着男式的上衣和宽松的女裤,带着太阳眼镜。凛穿着蝴蝶袖的上衣。只有和树穿着牛仔裤和中古的T恤,一点也引不起人注意的打扮。
  四人等着等着,香还是不来。再这样下去的话就要到中午了。夕菜提议道:“我们先走吧。”
  大家刚要同意这么做的时候,他们突然看见一辆艳红的轻型小汽车以极快的速度开了过来。
  汽车冲了过来,丝毫没有降低速度。警卫虽然挥着指示棒并拼命地叫喊,但车子好像并没有要停下来的样子。
  “喂,那辆汽车朝这里开过来了哦。”
  随着玖里子的话,大门附近的人开始恐慌了。伴着尖叫声,四散奔逃。
  和树他们也急忙躲开,因为汽车的正面就是他们站的地方。
  “不会吧——直直朝着这里冲过来的说!”
  和树叫道。刚才还在拼命挥舞着指示棒的警卫也逃走了,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可以阻止汽车了。
  “呜哇!”
  和树受不了地闭上了眼睛。
  突然,汽车发出一阵刺耳的声音。车体横了过来。
  就像是发条模型一样来了一个大回转,在和树面前冲了过去。最后,撞上了公路两旁的护栏,发出了巨大的声响。
  小汽车的独演终于结束了。四周鸦雀无声。
  乓的一声,车门被人踢开。
  一个抱着头的年轻女人出现在众人面前。她正在粗暴地掸着衣服上的灰尘。那动作好像在哪里看见过。
  “伊庭……老师?”
  “哦,早上好啊。”
  伊庭香弱弱地举起了左手。她的右手还在支撑着头部。和树他们连忙跑了过去。
  “老师你没事吧?”
  “没什么~,很平常。”
  “但是,刚才你发生了那种事故呢。”
  “啊,没事没事。这辆汽车很结实的。”
  她砰砰地用力敲着撞扁了的松田K360的汽车前盖。
  “我不是说这个,我说的是老师的身体。老师看起来好像很不舒服的样子呢。”
  “你说这个啊?”
  香挪开了按在太阳穴上的手。
  “宿醉宿醉。昨天傍晚我一边玩着游戏一边喝着酒,可是要成功打倒最终boss需要的点数太高了,结果老师打不死。所以我一下就玩到了半夜。然后就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地喝了一瓶Krepkaya。”
  Krepkaya是酒精度高达56度的俄国产的伏特加酒。香喝完一瓶竟然还只是这种程度的宿醉,已经是奇迹了。
  她走近自动贩卖机,然后按下了要蔬菜果汁的按钮。接着她粗鲁的打开饮料的拉环,一口气喝光。
  “好了,准备完毕。”
  她拍了拍两边脸颊,非常有精神地说道:
  “让你们久等了。走吧。”
  “啊,可是……”
  “什么呀?”
  “那个,就这样放着可以吗?”
  和树指着那辆还在和公路护栏“相亲相爱”的汽车说道。
  “可以啊。就这样放着好了。”
  “但那是老师的汽车啊?”
  “不是我的。”
  “咦?”
  “我是向保健室的红尉借来的。他是个汽车迷,收集了各种各样的汽车。”
  也就是说“因为那是别人的车,坏掉了也没有关系”的意思了。恐怖的想法。
  原来是专门负责看护教育的红尉老师的车子啊。一直只是听说他是个很冷酷的人。虽然很想知道红尉看见现在的场面会有怎样的表情,但香这样的做法总是不太好的。
  香豪爽地笑笑:“没有问题的。完全ok。”
  “他不会生气吗?”
  “没关系啦,那个家伙心胸很宽大的,肯定会原谅我的。”
  四个人都不约而同的想:不是的,老师,那不是你应该讲的台词好不好。
  结果,半损坏的小型汽车被警卫慢慢拖回了停车场,和树一行人进入了会场。
  检完票,一行人进入展会大门。在大厅的中间放置着花草丛,像是隔开两边的隔离带似的。在其两边分别有着展示馆。刚刚还很整齐有序的客人们,现在都零零散散地分散在各自想看的展示品旁。
  “真是大啊。”
  夕菜感叹地说道。她仿佛是很稀奇似的不断打量着周围。
  玖里子问道:“小夕菜,你第一次来啊?”
  “是的。东京……我只在小时候呆过而已。”
  她家不但经常搬家,而且最后还搬去了国外。虽然这个展馆里的设施很陈旧,但对于她来说还是很新鲜的吧。
  展馆的外边摆了一张长长的桌子,卖只介绍的小册子。玖里子买了一本。
  大家围成一圈看着小册子,开始讨论要先去哪里看。
  “我的话,就先去看这个德意志王室的秘宝。”
  “我想先去看这个帆船。”
  “我的话是刀剑,防具一览那边。这里也很不错。”
  “没有欧洲好男人展什么的吗?”
  大家都自说自话。各自的喜好都不是很相同。
  “等一下,这样的话我们是讨论不出结果的啦。”
  发话的是香,她继续说道:“我们从开头开始看不就行了。就算有很多展示品,看到我们回家的话应该都可以看得完的吧?”
  一边说着,她拿出了一副眼镜。她在薄T恤的上面罩上了淡绿褐色的夹克衫,不知道为什么,头上去戴着野战兵的帽子。
  “老师为什么要戴眼镜啊?”
  和树不明白地问道。
  “啊,你说这个啊。”
  香用食指提着眼镜,说道:
  “只是装饰一下门面啦。虽然以我2.0的视力来说,是根本不需要的。但是呢,在现在这种场合,还是很需要的。”
  “什么意思?”
  “帅哥对策啊。”
  “什么?”
  和树不知道是问今天的第几个问题了。
  “在这里,可能会和那种不知不觉就会夺走你的心的那种帅哥来个活生生的相遇也说不定嗯。”
  “说……说的也是呢。”
  虽然和树很难理解那种想法,但香还是很认真地继续说道:
  “万一那个男的喜欢戴眼镜的女生怎么办啊。可能因为我没有戴眼镜的缘故,我和他的相遇就变成分别了呢。为了防止这样的悲惨的事情发生,我要戴着它。
  “那个……您是不是有什么不好的回忆啊。“
  “没有啊。机会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呢。这个呢,就是用来决定胜负的眼镜。”
  用来决胜负的?她到底是想和什么作战斗啊。
  “好了好了,快说我们要怎么办?从哪里开始参观?”
  虽然大家都发表了自己的意见,但最后还是按照香的说法,从头开始看起。
  他们从离门最近的展示馆开始参观。那是一个圆拱形的建筑物。
  “好像把碗倒盖着时候的样子呢。”
  听到夕菜的话,玖里子应道:“这里被叫做东馆。在这里,好像以怪兽的名字来起名的展区很多。”
  “是吗?”
  “嗯。好像有叫爱多拉馆什么吧。”
  “……真是奇怪的名字。”
  “……是啊。”
  玖里子双手抱胸,正在思考着什么。她可能也有一些问题要想吧。
  是爱多拉馆还是哥莫拉馆啊,玖里子自言自语地说着。其余几个人不管玖里子,走进了展区里面。
  和外面看起来一样,里面也是圆形的。一到冬天,这里就可以作为溜冰场来使用。现在这里作为展览场被划分成好几个区,摆满了展示品。
  和树一行人顺着路开始欣赏。一路走来,他们不但听到了对德国地理位置的说明,简单的历史介绍,就连人口,产业等也被一一解说。
  和树一边粗略地欣赏,一边走着。夕菜像是非常有兴趣似的看着。其实,与其说她是喜欢德国,还不如说她是因为和和树一起来,所以非常的高兴。她一直和和树走在一起,一副不想和他分开的样子。
  他们向更里面的展区走进去。这里可能是产业介绍中的一环,是一个汽车的展位。并列展示着奔驰,BMW,福特汽车等等熟悉的汽车品牌。连真车也被运来展示了。
  (这样说来,那次袭击我的那辆车是不是德国车呢……)
  又想起了那讨厌的回忆,赶快忘掉吧。和树继续移动着脚步。
  经过写着“西面”的展示馆后,他们朝着新馆走过去。里面展示着一些有关历史的作品。
  关于历史的展示品都快淹没展馆的内部了。不仅仅有看板上的说明,连实物也很多。不仅仅有关于普鲁士的展品,从拜仁到西拜连公国这样的小国家的东西也有展示。
  他们观看了一下腓德烈2世和思想家沃鲁•泰卢之间交换过的文书,再欣赏了一下摆放着肖像画的一角后,到了展览武器的地方。
  这里仿佛是一个中世纪的武器库。靠着隔开各个展区的隔板,成排地摆放着刀剑和盔甲,火药式的武器等等。根据文字说明,这里是模仿了德累斯顿城的茨威格尔宫内的武器博物馆布置的。
  和树也不禁对这些起了兴趣。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兴奋的感情正从他的心里涌出来。这时,恰好在他的眼前展示着日耳曼骑士团的战旗。在战旗的正下方,陈列着长剑。
  虽然他很想去触摸一下,但还是停下了动作。单手西洋剑虽然已经有一定的年代了,但还是隐隐散发着浅黑色的光芒。
  “这个还可以用吗……”
  “可以用的,这个有被修整保养过。”
  凛回答了和树的自言自语。
  “唔——。看起来很重的样子。”
  “并不是这样的。初入手的时候谁都会觉得很重的。因为经常会用这种剑来作猛烈砍击的动作,要挥来挥去的,如果不习惯的话很快就会感到疲累的。”
  “那你用过吗?”
  “开什么玩笑。我还是觉得日本刀比较好用。”
  接下来展示的是斧头、长枪,还有像是裂了缝的水桶一样的头盔,和锁子甲,武器堆积成林。
  最后放在展示台上展示的就是火药枪了。虽然看起来好像有很多种类,但是在和树的眼里,都没有什么差别。
  突然感到一股陌生人的气息,和树抬起了头。
  在离他不远的地方,站着一位高个子的金发女子。虽然混有很多人,但和树还是一眼就看到了她。
  (是谁啊,那个人……)
  正当他这样想的时候,那女子的视线一下子就笔直地朝和树射过来。
  一双深蓝色的眼睛跃入了和树的脑海。和树的身体开始麻痹,意识也逐渐模糊,变得呆呆的。
  现在和树的脑子里只剩下女子白皙的肌肤和端正的五官。他连思考一下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的余地都没有。大脑里有一种意识在阻止他的行动。
  这可能是一种催眠吧,和树有一种和那位女子两个人独处的错觉。现在他连展示品都不去注意了。他已经被那位女子夺去了所有的心神。
  只见那女子一脸沉浸在记忆里的表情。她用一种掺杂着怀念的眼神看着自己。
  和树自然而然的踏出了脚步。
  他摇摇晃晃地走向女子那边。他的脚在有意识似的擅自移动着。而且,他兴不起阻止自己的脚移动的念头。
  女子一直在等待着和树走到她的身边。她既不表示欢迎,也不表示拒绝,只是一直盯着和树看。
  和树看着她。这个人的脸上溢满了慈爱。女子仿佛是想和他说话似的,正要开口——
  “和树君。”
  有一个声音从别的地方传过来。
  就在那一瞬间,金发的女子一下子就消失了。
  和树半张着嘴站在那里。
  “……和树君?”
  “啊,哦。”
  他总算恢复了自我,但还是有一点恍惚,就像是刚从梦里面醒过来那样的感觉。
  “刚才那个女的……”
  “女的?在哪里啊?”
  “咦,刚刚还在的,怎么突然消失了?”
  夕菜眨着眼睛,不解道:
  “那个女的,怎么了?”
  “没有什么,只是她一直看着我。”
  “?”
  夕菜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她顿时一脸的不可思议。
  “那个……是一个很漂亮的人,我一不小心就——”
  和树说着连他自己都不明白的话。看着这样的和树,夕菜顿时怒上心头:“你给我振作一点啦。”
  “她个子很高,给人一种很冷酷很漂亮的感觉,我紧张死了。甚至到现在我还有一点紧张。”
  “和树君!”
  “但是真的是很不可思议呢。好像又很温柔,又不是……。总之,真的是很漂亮的人。”
  “和树君!”
  “为什么那样的人会……好痛!”
  被夕菜狠狠地拧了一下,和树痛得跳了起来。
 
  在会场的一角,和树他们不知道的地方,有着迪丝特尔他们的本部。那是很窄的一个空间,而且窗户也被封死了,只有监视摄像机的屏幕上散发出一点阴暗微弱的光芒。
  迪丝特尔离开还不到五分钟。至今为止,他们的人物还没有出现障碍。
  但即使是这样,奥古洛还是感到不安,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少尉。”
  像是很担心似的问话。
  “您现在在哪里?”
  “新馆的展示室里。我来看一下情况。”
  “那个的话我来做就可以了。”
  “不用了,我想自己来。我有点不放心。”
  “您小心一点。如果发生什么万一的话……”
  “不好意思,要你担心了。”
  她率直的道歉——也许很少看见她这么做,奥古洛猛然睁大了眼睛。
  迪丝特尔在监视装置前弯下了腰。监视画面上映出了和树他们在来回看展示品的样子。
  她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画面。
  “……真像。”
  “啊?什么?”奥古洛问道。
  “没什么。”
  迪丝特尔像是甩掉自己心里的怀念的感觉,向奥古洛命令道:
  “盯住目标。随时保持联络。不要忘了检查威贝尔他们的行动。”
  “是。”
  当和树一行走出去的时候,外面的通路上正在进行演出。杂耍人员正同时耍着四把菜刀。
  还有几架飞机在天空中飞着。
  “哇,好多小飞机啊。”
  玖里子看向上空。赤红的两架三翼直升飞机在空中做着杂技飞行表演。一会儿翻筋斗一会儿交错飞行,轻盈的在空中飞翔着。
  观众纷纷拍手叫好。
  “真酷。”
  夕菜也拍着手。
  “这是从哪个起飞点飞过来的飞机啊?”
  对于凛的疑问,玖里子一边翻看着介绍的小册子,一边说:
  “好像是得到了许可,可以把这条道路当做飞机的滑翔道呢。上面还说……还有其余的可以飞行的飞机呢。”
  “好想去看看。”
  “好像在那边的B馆里面展示着。”
  玖里子指向的建筑物的门正完全大开着,可以从中看见里面展示着的飞机。
  “要不要过去看看?”
  “好啊。”
  凛带头进入了B馆。
  馆内陈列着三架古董的双翼飞机。可能是因为场地不够的关系,这里并没有展示其他的东西。这几架飞机的机体都被放得低低的绳索围住,旁边放置着用来说明的白色板子。他们一个一个的观赏。
  夕菜停在了白色的飞机面前。
  “真是出人意料的小呢。这是什么时候的飞机啊?”
  “是二十世纪的飞机。那个时候还是飞机刚刚被发明不久的时候呢。那时飞机的马力比摩托车引擎的马力还要低。”
  夕菜一边听着玖里子的说明,一边读着说明板上的文字。这架好像是叫做爱鲁巴多罗斯CⅢ。
  “这个还算是比较大的呢,可以坐两个人。”
  “玖里子对这个好了解啊。”
  “我在美国的那个叔父很喜欢这些。所以我就记住了。说起来,刚刚外面好像连对空炮都拿出来展示了呢。有这么多武器来展示真少见。”
  他们很快就观赏结束了。然后他们决定稍作休息。
  他们集体在外面排放的椅子上坐下。这里还附设了一个供应茶水的地方,走累了的人都在这里四处坐着休息。
  稍作休息以后,根据香的提议,他们分别行动,香说她要在这里休息。好像是因为通宵玩PS2游戏的缘故,她有点困了。
  “只要大概地看一下下就完事了嘛。待会就在这里集合吧。”
  说完这些,她就靠着椅子闭上了眼睛。
  虽然说是分别行动,夕菜当然还是要和和树一起的。玖里子和凛分别走向了别的展馆。
  “和树君,我们要去哪里啊?”
  夕菜一边看着小册子一边问道。
  “去看看那边的帆船好像不错呢。”
  离开这里有一段距离的码头上正在进行着帆船“腓德烈•戴亚•库罗塞”号的展示。那是从德国开过来的帆船。
  “在那里。”
  顺着夕菜手指的方向,停着一艘中型的帆船。那里的队伍一直排到了会场。
  “好像很多人在排队啊。那不是要等很久吗?”
  “说的也是……那随便去哪里吧。”
  “那我们去看宝石展吧。”
  在南馆有着普鲁士和德意志诸王室收藏的宝石的展览区。他们决定了要去看那个。
  两个人并肩走着。在那边的入口并没有人在排队,看起来好像没有那么混杂。
  “咦?”
  在去南馆的途中夕菜突然发话。
  “怎么了?”和树问道。
  “你看那边的两层楼的建筑物。”
  她指着新馆的入口处。
  “我刚刚好像看见了堇同学……”
  “堇同学?你说的是堇淳子吗?”
  “是啊。她就是给我招待券的人。她说她因为来不了所以才给我的啊……”
  夕菜不解地继续说道:“为什么,她又会在这里呢?”
  和树也看向新馆。可能是因为人太多太混杂了,所以他好像没有看见什么熟悉的人影。
  “你真的看见了吗?”
  “是的。她刚刚进去了。和一个男人一起。”
  “是不是她还多出来几张券啊。”
  如果能和别的人来这里的话,除了她还有着多余的门票以外应该没有别的解释了吧。正是因为这样她才把券给了夕菜也说不定。
  “说的……也是呢。”
  “但是,和她在一起的是一个感觉很阴沉的人呢。感觉和堇同学一点都不配。”
  “算了啦,各有所好嘛。”
  说完,和树才想到:怎么连我也说这么过分的话啦。
  和树和夕菜朝向门前面,沿着路走着。
  门里面陈列着大量各个王室使用过的家俱和生活用具。摆在正面的是霍亨索伦家族使用过的椅子和床。不管是哪样家俱,都是用坚固的橡木做成的。
  再往里面,就是摆放着王冠,宝剑的地方了。那里聚集着许多人。在灯光的照射下,宝石散发着眩目的光辉。本来他们想更靠近一点看的,但由于前面大量的人,再加上警卫,就没法更接近一点看了。
  再接着往前面走的话,就会看到一个写着“宝石角”的小小的看板竖在那里。这里应该也是展示宝石的地方。但这里的好像是厂家出产的。原来,不仅以色列和比利时出产宝石,德意志也在进行着宝石加工的贸易。
  在玻璃柜的里面,陈列着各种各样的饰品。不管是哪一件,都被金银和色彩鲜艳的宝石所点缀着,散发出耀眼的光辉。
  “好漂亮啊。”
  夕菜看着玻璃柜里面,赞叹地说道。和刚刚前面展示的王室的秘宝相比,虽然稍微有一点逊色,但还是非常的漂亮。
  和树也一直在欣赏着。在黑色的轻纱上面摆放着几条项链,每一条都镶嵌着宝石。钻石、红宝石,蓝宝石,祖母绿……也有一些其它说不出名字的宝石在闪闪发光。
  这样的东西谁会戴呢?是欧洲的贵族,还是哪个国家的总统夫人,还是有钱的寡妇……
  反正不管怎样,那是和他永远都沾不上边的世界。
  “和树君,这里有卖宝石的呢。”
  夕菜在隔壁房间的入口挥着手。然后等不及和树跟上来,就进入了房间。
  和树快步穿过开着的门。这是和刚才差不多大小的房间,也同样摆放着玻璃柜。销售员站在中间。
  客人很多。他本来以为来的人都只是看看的,但没想到买的人也很多。大概是因为看了隔壁的宝石以后就直接来到了这里,在看完宝石还是很兴奋的状态下,不禁就开始购买了吧。展示方的目的达到了。
  和树选择了一个客人比较少的柜子观看。
  柜子里摆放着大大的戒指。因为是商品,所以有标价。数字后面有很多个零。多到快数不清的地步了。
  销售员看着他,也不打招呼,很快就离开了。和树搜寻着夕菜的身影。她在房间的另一边。
  那里也卖着饰品,但是直接摆放在桌子上卖的。所以可以轻易地拿起来试戴,旁边还摆着镜子。
  夕菜正慢慢的看着这些饰品。
  “好可爱啊。”
  这些项链和耳环虽然比不上那些宝石类的首饰,但也是经过了精细加工的。
  “对面的东西好吗?”
  “买不起啊。”
  夕菜取了一个吊链,把它放在日光灯下观察。
  吊链不是很大。在尽头挂着一个拉丁十字架,用一条银色的项链串着。在灯光的反射下微微发光。
  她看中了这个坠饰。虽然她也兴奋地看了别的耳环呀胸针什么的,但她的眼光最后还是回到了同一件东西上。
  和树一直看着这样的夕菜。
  “你喜欢?”
  “……嗯。”
  夕菜笑得有一点羞涩。
  “不知怎么的,就是觉得很可爱……而且,我有这一类的首饰呢。”
  “是吗?”
  “是啊。我们初次见面的时候我也戴着的。”
  那是那个时候在那块空地上的事情了。
  “我小的时候,妈妈把她戴旧了的链子送给了我。可能因为总是搬家,妈妈对我感到很抱歉吧。她对我说‘送给你的,你戴戴看’。……虽然我不是基督教徒,又不是个孩子,戴着也没有什么意义,但我还是很喜欢……”
  她把她戴着的那个坠饰拿出来放在胸前。坠饰和她的红色衣服很相称。
  “那是我从妈妈那里收到的最后礼物。”
  “你母亲……死了吗?”
  “活的好好的呢。现在好像是在意大利当经纪人吧。”
  夕菜依依不舍地把坠饰放在了桌子上后说道:
  “走吧。”
  和树突然说道:“……我买给你吧。”
  “咦?”
  她一脸意外。
  “可以吗?”
  “嗯。因为你看起来好像很喜欢它。”
  和树看了一下价格。七千日元。他的心脏一跳。这个价钱和他钱包里面的钱差不多一样多。
  他偷偷地看了一眼夕菜。她正高兴得笑容满面。
  和树一边隐藏着内心的动摇一边把挂坠拿到了收银台。收钱的女人毫不客气的对他说:
  “七千三百五十日元”,连税金都加上去了。
  和树把手伸进钱包里掏钱支付后,夕菜在一旁说到“我立刻就戴的,所以就这样可以了,不用包装。”,接着一伸手就把坠饰拿了过来。
  拿到坠饰的她现在高兴得快跳起舞来了。
  “谢谢,和树君。”
  她满面笑容。和树看着她可爱的样子,心脏猛地跳了一下。
  夕菜突然一低头,踏着欢快的步子走出了店铺。
  和树没有想到她会那么高兴, 他的心里稍微有了一点满足感。但是,不安也很快造访了他。
  现在他身上的钱几乎为零。看来待会他只能走回家了。不知道老师会不会载我一程呢……虽然想到了这一点,但他很快就打消了这个注意。那辆车已经坏了。如果再加上香的那种驾驶技术的话,他不敢想象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还是向玖里子借钱好了。边这样想着,和树走出了铺子。
 
  回到集合的场所,玖里子立即就眼尖地指出夕菜的新坠饰。夕菜骄傲地说“是和树买给我的”。玖里子感叹地对和树说道“也给我买嘛。我要房子和车子”。这样一来,和树就觉得很难向她开口借钱了。
  “我渴了。”
  夕菜坐下来说道。
  “你要喝点什么?”
  “可以吗?”
  “嗯。”
  再坐在这里的话,他只有被取消的份。
  “喝什么?”
  “我要葡萄汁。”
  “小凛呢?”
  “我的咖啡还没有喝完,不用了。”
  玖里子自发地说道:
  “我要冰淇淋。杯装的那种,你请我喝嘛。”
  “不行。”
  现在的和树不得不节约身上的钱。
  而当他正准备去买的时候,发现了一件事。
  “咦,老师呢?”
  从刚才开始他就没有看见香的影子。
  “说起来她好像朝对面的方向走过去了……”
  夕菜指着那个方向,说道:
  “我去找她吧。”
  “好的。拜托了。”
  夕菜站了起来,说:“那我去找了。玖里子,你不要在我不在的时候对和树君做出什么奇怪的事情哦。”
  “奇怪的事情,那是什么样的事情呢?” 
  玖里子突然抱住了和树。
  “啊,放开他!”夕菜慌忙冲到他们中间用力分开他们,叫道:
  “所以我刚刚就说请你不要做这样的事情!”
  “好~好~我知道了啦。你快去找老师吧。”
  “……真是的。”
  玖里子一脸笑嘻嘻的样子。夕菜向写着“新馆”两个字的方向走去,偶尔还不时回头看看。
 
  夕菜没费多少功夫就找到了香。她正好也朝着新馆的前面走过去。
  “老师,你怎么在这里。”
  “嗯,怎么了?”
  “我们都在找你啊。”
  “那里有汉斯•伊姆•古流克的新作品。我只是过去看看罢了。”
  那是德国的游戏制作厂家的名字。好像不管她走到哪里,都会去注意游戏的事情。
  “不好意思。那我们回去吧。”香说。
  “好的。啊,……我,要去一下……”
  夕菜指着厕所的指示牌。
  “啊,那待会见。我要先回去了。”
  “拜托你了。”
  和香分开后,夕菜走向女厕所。好像里面不是很挤的样子。
  夕菜是一路小跑过去的,所以中途不小心撞上了一个人。
  “呀!”
  她抬起头。她撞到了一个高个子的白衣男人。对方好像很吃惊的样子。他的口袋上夹着附带相片的身份证明,可能是工作人员吧。
  “啊,对不起。”
  夕菜低下头道歉。正想着用日语是否适合的时候,对方却笑着摇了摇手。
  夕菜再一次鞠躬后,就跑进了厕所。
  会场的一角。迪丝特尔的脑海中传来声音。
  (少尉)
  是奥古洛的声音。
  (目标离开了。)
  她低头看了一下左手腕上的男用手表。快三点了。
  “……菲娅路卡在吗?”
  (在)
  “好,那按计划进行。”
  (明白)
 
  夕菜走出厕所,正准备回去喝茶的地方。
  她朝目的地走过去。然后,她突然在视野的一角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人正藏在柱子后面,好像在和谁说话的样子。
  夕菜走进她。
  “堇同学。”
  夕菜出声。淳子回过头来,一脸愕然。但这只是一瞬间,接着她又迅速恢复了柔和的脸色。
  “啊,是宫间同学啊。”
  “你还是来了啊。你不是说你来不了了吗?”
  “嗯,是吗?”
  淳子仿佛很尴尬的说道:“我的确是有多余的票啦。那个……我不知道怎么说,所以……”
  淳子很难得地说话结巴了。夕菜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
  “那个,就是,那个,你知道的啦。也就是……”
  淳子开始语无伦次。她的背后站着一个男子。就是刚才,夕菜看到的那个和淳子走在一起的有点阴沉的男子。
  “是约会,是吗?”
  “不要说得这么大声。因为我男朋友是外国人,所以有很多事是……”
  那个男人的确有一张拉丁人的脸,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不懂日语,所以一直不说话。
  夕菜颔首领会。
  “我知道了。我不会和别人说的,你放心吧。”
  “啊,那太好了。”
  淳子用手抚胸,一脸松了一口气的表情。
  “谢谢你啊。除此以外,我还想请你帮一个忙。”
  “什么忙?”
  “你能先给我睡一会吗?”
  突然间,夕菜失去了意识。
 
  “真慢……”
  和树咕哝道。夕菜还没有回来。而他帮她买回来的葡萄汁里面的冰块已经开始融化了。
  玖里子拿着吃冰淇淋的木勺说:
  “肯定是顺便去厕所了啦。一定是来那个了啦。”
  还是要想办法治治玖里子那粗神经的性子比较好。和树想。
  但是不管怎么说那也太慢了。香回来后,只说了一声“刚刚和夕菜见过”,就香甜地睡着了。
  (去找一下她吧……)
  想到就做。
  和树走向新馆。小跑步式的。他有一股说不出来的感觉。
  他来回地找,但还是没有找到。他想是不是因为自己找的太急了,从而错过了她,但还是没有。
  再找一次。这次要一边跑一边仔细地注意周围的人。
  没有穿红衣服的人的身影。好像越是急就越难找似的。单手拿着小册子讨论着的一家人。在替换灌装果汁的卡车。推着装垃圾的手推车的工作人员。不行,哪里都没有。
  和树正准备再找一次,却不小心向前撞到了手推车,布制的袋子横了过来。
  “对不起——”
  向摔倒了的对方道歉,回头一看——两个人的眼神相遇了。
  对方也在看向这里。是外国人。好像在哪里见过。是的,这个人是那天自己被绑架的时候,坐在驾驶座上的男子。
  推车中的垃圾散到了地板上。可以看见一件红色的洋装混在废纸中间。然后,是白皙的肌肤。
  “夕……”
  和树正想喊出声的时候,被捂住了嘴。
  “我们又见面了啊,小子。”
  真是有够差劲的日语。对方的气息喷在他的脸上。
  “不要妨碍我,顺便也让你睡一下好了。”
  仿佛是注射针管似的东西在男人手中闪了一下。正待刺下去的瞬间——
  一件青铜的铸造物朝男人的脸砸了过来。随后,男人摔进了垃圾堆中。
  “这就是所谓的好控制力吧。”
  扔出十九世纪的邮政马车模型的女子说道。
  “老师!”
  “不好意思啊。”
  香轻轻抬手。
  “因为你一直处于危险之中,所以我一直跟着你来到了晴海。但刚刚我一不小心忘了这个目的啦。”
  男人捂着脸站了起来。由于愤怒,他的脸色变得漆黑。
  香叫道:
  “式森,带宫间走!”
  “是,是!”
  和树抱起被埋在垃圾堆里的夕菜。出乎意料的轻盈。虽然自己走得摇摇晃晃,但应该没问题的吧。
  “该死的!”
  男人一挥手,放出了一个火弹。那爆炸性的声音使周围的地面都在摇晃。
  正在进行监视的迪丝特尔不由得大骂:
  “这个笨蛋,竟然在这种地方使用魔法!”
  (威贝尔一直准备使用射击炮的。)
  奥古洛的声音。
  “在这种地方进行枪战的话只会扩大骚动。他到底知不知道我是为了什么才让他过来的……”
  (怎么办,少尉)
  迪丝特尔咂了咂嘴,很快就恢复了冷静。
  “变换成计划二。快进行!”
 
  由于威贝尔刚才的魔法引起了火灾,展览会场已经陷入了一片混乱。四周顿时充满了客人们逃走的声音和尖叫声。
  和树好不容易避过攻击,抱着夕菜跑了过来。
  突然,一阵引擎的声音响起。一辆用来搬运果汁的红色卡车横着停在了和树的正面。可是,出现在车子里面的不是350ml的果汁罐,而是一群抱着波兰出品的中古轻型冲锋枪的男人。
  轻快的子弹发射声响起,周围突然陷入一片枪林弹雨中。
  “呜哇!”和树忍不住躲到了展示品的阴影里面。香也匍匐在了地面上。
  “老师,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啊?”
  “嗯,也许是战争吧。”
  “可这里是日本啊!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这里又不是中东的战场,怎么会有战争。这就好像是在看歌剧的时候,突然从外面冲进来一支美式足球队一样的无稽。
  “我也这么想啊。他们是冲着宫间来的吧?”
  听到这句话的和树不禁看了看夕菜的脸。可能是睡着了的缘故吧,她正闭着眼睛。
  地板上火花四散。比起那因各人能力的差别而需要花费很多时间才能得到胜利的魔法,用枪的话,只要有子弹就可以持续攻击,所以它在有的场合还是比较有用的。像现在就是这种情况。
  “看不清楚呢……”
  香刚稍稍探出头来,很快地缩了回去。
  “式森,去拿一下那个。”
  她指着稍微离开他们一点距离的武器展示角说道。那里摆放着一排火药式的枪支。
  “拿,拿哪一个啊?”
  “哪一个都好。刚才你也看到了,那些枪被保存的很好所以应该可以用的。不要忘了拿弹药啊。”
  “但,但是从这里跑到那边的路上可是什么遮挡物体都没有啊!”
  从他们所处的位置到那里大约十米的距离。但是途中能够作为遮挡物的东西是一个也没有。如果从敌人的角度看来,那可是一目了然啊。
  “在这里死掉和在那里死掉,哪一个比较好啊?”
  “哪一个都不好!”
  “那你就过去拿啊。”
  香毫无道理地命令着和树,他是半哭着跑出去的。
  果然不出所料,火力只集中在他一个人身上。在他的脚边5.45毫米的子弹不断飞溅着。和树闷头跑着,好像潜水一样,他一头闯进了武器的展示铺。
  和树拿了离自己最近的那把新式普鲁士手枪和一些带有说明书的武器。然后紧紧握着革制的弹药袋,跑了回去。
  和树跌跌撞撞地跑了回来,令人称奇的是,他毫发无伤。
  “好可怕——”
  “多谢啦。”
  香草草道过谢,拿起了枪,仔细端详起它的枪口来。
  “哇——,连膛线都没有开,太好了。”
  说完,她打开弹药袋,拿出了火药。接着,她粗鲁地撕开了外层的油纸。装上了子弹。
  最后,在枪膛里装火药的地方塞满火药。多余的火药从枪口被挤落了下来。
  香在枪里装上了子弹后,拉扳机上膛,然后,发射。好像是巨龙的一阵叹息一样,火焰从枪口冒出。
  耳边传来一阵叫声,顿时让射击造成的声音小了很多。
  “快跑!”
  和树抱着夕菜开始狂奔。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跑得跌跌撞撞的缘故,被敌人察觉了。子弹掠过他的身体。
  “喝!”
  有一阵别的什么声音响起。爆炸的声音波及到了和树的身体,挡住了敌人的攻击。
  “和树!”
  在紧急出口的门前发射冲击波的玖里子叫道。凛也和她在一起。
  “玖里子小姐,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是老师那里传来的心灵感应啦!叫我们过来帮你的!但是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是战争!”
  子弹又飞了过来。他们没法出去,只能躲进铺子内。
  “玖里子小姐,帮我把夕菜……”
  一阵哔啦哔啦的声。他们藏身的铺子的隔板被推倒了。
  有人闯了寄来。和树试图带着夕菜逃走,但横在他面前的那巨大的身影叉开两腿站着,挡住了他的去路。
  肌肉发达的彪形大汉堵住了逃生的道路。凹陷的眼睛盯住了和树这边。是那个在学校回家的路上试图绑架和树的男人。
  男人像圆木般粗壮的手臂朝和树伸了过去。
  起初,和树还避开了。他转身,向自己的正后方逃去。但是,男人很快又逼近了和树,
  他有着和他那巨大的身体毫不相符的敏捷度。
  惨了,一定会被抓住的。和树正这样想着的时候,那男人突然向前倒了下去。
  在男人的后面,凛握着剑站着。她拿的是那把用来展示的浅黑色的单手西洋剑。本来应该是很不称手的剑,她却轻易地使用上手了。
  “快走!”
  “小凛……”
  和树刚想要道谢,凛就阻止了他未出口的话:
  “你不要会错意。我不是在救你,而是在帮助夕菜。况且——”
  她扬了扬右手的剑,继续说道:“这个还真是意外的好用呢。”
  只见那男人又站了起来。他摆出了拳法的架势。看来他还挺有信心的,即使面对的是拿着兵器的对手。
  凛握着那把西洋剑,像是使用日本刀一样摆出了一个起手势。
 
  和树和玖里子带着夕菜跑出了铺子。
  铺子外面空荡荡的。即使呈现一片混乱状态的人们,还是被带领着渐渐跑远了。他们周围几乎已经没有人了。取而代之的是全副武装的“大德意志展”的工作人员把展馆包围。
  “怎么说呢——,这规模还真是大啊。”
  玖里子叹道。
  随着一下枪响,拿着火药枪的香突然跳了出来。戴着野战兵帽子的她看起来好像一个阻击手一样。
  她的背后传来“她在那里!”的声音。
  “我们逃到那里去吧!”
  他们跑进了C馆。
  C馆宛若是一个古堡内部一样。好像是仿效波茨坦的桑斯西宫殿(世界文化遗产之一)来建造的。香踢倒帕洛克式的家具,向里面逃去。
  既没有枪声也没有魔法攻击。大概是因为摆放太复杂了,所以无法确定他们的位置在哪里吧。
  在香的身后,娇小的少女露出了脸。
  “小凛,你没事吧?”
  “大概吧。大部分人都朝那边追过去了。”
  他们向更深处走进去。偶尔耳边还是会传来枪声。但离得很远。
  “式森,我们现在要去停汽车的地方。我们还是悄悄地溜出这里比较好。”
  和树点头同意。周围并没有敌人的影子,应该可以成功吧。
  突然,周围变得一片白。
  几乎是同时,和树被魔法攻击了。他被弹飞了出去。
  其余的三人也被分开了。他们的身影渐渐被白雾包围,看不清楚。
  好像是眼睛被覆上了几层白纱布似的,和树的视野被遮住了。而且,连给他考虑这是不是魔法的时间都没有,冲击波再一次向他袭了过来。
  和树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压迫着,他怀中的夕菜也摔在了地上。
  “嗯……嗯……”
  夕菜发出一阵呻吟。她好像快醒了的样子。在地上不断翻动着。
  白色的雾里面,金发的女人再次出现了。
  是刚刚和树见过的那个女人。女人手中拿着自动手枪,眼睛盯着和树。
  她的眼神像箭一样穿过和树的身体。她什么都没有做,仅仅是盯着和树。只是这样,和树就已经畏缩了。
  “站起来。”
  女人轻轻地踢了踢夕菜。夕菜迷迷糊糊地快要睁开眼睛的样子。
  她好像要把夕菜带到什么地方去。快去帮她。心里这样想着,但是,和树的身体却动不了。金发女子和她手里的那把手枪,使他的恐惧心剧增。
  夕菜还没有站起来。
  “快给我站起来。否则我就毙了你。”
  金发女子把枪指着夕菜。她的手指扣上了扳机——反射性的,和树扑了过去。
  他用自己的身体挡住夕菜,把她藏到自己的身后。自动手枪指向了和树的头部。他直觉感到金发女子要杀他。忍不住闭上眼睛。
  ——但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
  和树半睁开眼睛。那枪口还是指着自己,但是却没有开枪。
  女人一直盯着和树的眼睛看。
  她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情绪。不是可惜,也不是怜悯,那是一种想起了什么往事的表情。
  女人的枪口渐渐放下。
  “你还太嫩了。这样可是会受伤的哦。”
  雾中出现了一把枪。金发女人猛地回头。
  “你好啊,迪丝特尔,好久不见。”
  香举着火药枪,枪口正好对准迪丝特尔的头部。
  “你是……”
  “讨厌!难道你忘记我了?我可是和两年前没有什么变化呢。”
  忽地一笑,香露出了白色的牙齿。
  “我们不是在德累斯顿玩过枪战嘛。那个时候因为警察来了而没有决出胜负,但那个时候的伤痕还在你的背上吧?”
  “……你是香,你是伊庭香!”
  “完全正确~~我们还真是巧遇啊。”
  “你还要说什么你是吸血鬼的鬼话么。德语还是没什么长进吧。”
  “你的日语说得真好啊。向谁学的啊?‘他’吗?还在为他办事啊。”
  迪丝特尔的脸色骤变。四周一片沉默。
  两个人无言地对峙着。趁此之际,和树的脑子终于可以听见声音了(恢复正常了),但由于刚才的恐惧感还残留着,一时之间还动不了。
  迪丝特尔开口:
  “……你还是一如既往的没变呢。还是爱拿枪。”
  “多谢夸赞。顺便请你离地上这个小女生远一点行不行啊?她可是我的学生呢。”
  “哼,没想到你还当起了老师来了。日本的教育机构也快走到末路了。”
  “下次看到校长我会把你的话和他说的。现在,请你先走开。”
  “你认为我会走开吗?你的枪里面没有子弹了。”
  香吐了吐舌头,说道:“啊,被发现了。”
  迪丝特尔把自动手枪对准香,扣下了扳机。干燥的开枪声。香向旁边一跳,险险避开。
  金发女子抓住了夕菜的手腕,想强行把她拉到身边。和树还是僵硬着身体,什么也做不了。
  夕菜挣扎着,但还是敌不过迪丝特尔的力气。
  “和树君!”
  “夕菜!”
  和树终于伸出了手想抓住她——但没有够着。
  夕菜渐渐离他远去,和树的心里像背上什么狠狠撕裂了一般。
  “菲娅路卡!‘白雾’!”
  随着迪丝特尔的声音,雾气突然变浓。之后,两个人的身影就消失了。
  好像是别的追兵也追到了这里,射击声再次响起。
  他们的视野还是被浓雾所遮挡着,完全看不清子弹的方向。
  “原来还混着‘幻觉’之术啊。虽然够新颖,但行得通吗!”
  香挥了挥右腕,放出了火焰。火焰烧到了雾气深处。只听见一声惨叫,不知道是命中了谁。
  但是香还是咂咂舌,说道:
  “糟了。式森,宫间从右边的门被带出去了,我们追过去吧。”
  “老师你看得还真清楚啊!”
  “这幅眼镜有看穿魔法的功能。其根源就是使用了新开发出来的凹凸镜片。”
  香一边说着一边为火药枪上好子弹后,开了枪。
  “我不是说过这是用来决胜负的眼镜吗?快点!”
  和树跟了过去。虽然他看不清楚,但还是成功地穿过了门。
  迪丝特尔抓着夕菜进入了B馆。和树跟在后面追了过去。香,和总算摆脱了白雾魔法的玖里子,还有凛,都跟在后面。
  接着,他们听到了一阵不断重复着的,枯燥的声音。空气中也弥漫着汽油的味道。
  和树一行人从全开的门中冲了出来。
  “啊!”
  四个人一起叫道。本事展示品的爱鲁巴多罗斯CⅢ飞机正转动着螺旋桨,准备飞出B馆。
  “切!”
  香急忙念起咒文,放出了火焰球。但是,没有命中目标。只是把大厅那个作为分界线的花草丛炸飞了。
  双翼飞机从逃窜的人群中分开一条路,离地起飞了。
  “该死的,竟然使用了飞机!而且用那样的破古董逃走,把我当白痴是不是!”
  香把眼镜狠狠地摔倒了地上,然后焦躁的环顾四周。最后,她的眼神停在剩下的展示品上。
  “……式森,你喜欢天空吗?”
  “嗯……太高的地方的话,不是很喜欢。”
  “是吗,那现在是一个好机会,让你习惯一下。”
  和树被香扯住了胸襟,强行拉了过去。
  应该是为了以防万一吧,另外两架双翼飞机的螺旋桨也在转动着。香朝那两架飞机走了过去。玖里子和凛跟在她的后面。
  飞机的驾驶员看到四个人后,叫了些什么。
  “给我让开!”
  香怒道,同时,扔出了火药枪。那枪先是横向回旋着,然后一直线飞了出去,正中那驾驶员的脸。
  那是一架哈鲁巴究沓多CLⅡ飞机。它的机体上刻着操作说明。香把昏过去的男人拉下飞机后,坐上了驾驶席。她检测着飞机的仪表,确定着舵的好用程度。
  和树一边发出恐惧的抽泣声,一边坐上了后面的位子。
  “老师,您会开飞机吗?”
  “交给我了。我从小就想当飞行员。”
  “那您做过飞行员吗?”
  “谁说我做过了!我只是说很想做而已。”
  和树惨叫道:
  “那等一下,等一下!”
  “已经晚了!”
  螺旋桨的转速并不快。两人所坐的飞机从C馆出发,开到了外面。想要阻止他们的敌人追在飞机后面用枪胡乱扫射着机体。
  展览馆正面的门被拆掉了。这样的话就正好成了一直线,作为起飞的跑道。
  哈鲁巴究沓多CLⅡ发出吱嘎吱嘎的声响,稍微飞起了一点然后又着地,再稍微飞上去一点,又着地。最后还来了一个巨大的弹跳。
  “走啦!”
  “呜哇——!”
  幸运的,飞机的头向上抬了起来,左右摇晃着离开了陆地。
  “好厉害!真的飞起来了。”香叹道。
  “我也这样认为!打心底的!”和树说道。
  飞机缓缓地上升。和树的耳边传来刺耳的风的呼啸声。
  这时,从会场又有另一架飞机飞了起来。那是玖里子和凛的飞机。
  和树拼命地试图把脑袋伸到前面去。前面的座位设计成了和人体很契合的曲线。
  “老师……咳,咳!夕菜呢?”
  由于是露天座位的关系,和树不由得发出惨叫。非常强烈的风压使他无法把脸正面朝前。
  “式森,你的座位下有风镜,戴上它。”
  香已经戴上了。和树看了一下脚边,那里的确放着飞行用的眼镜。眼镜的带子是勒住后脑勺的那种。
  飞机在一瞬间就经过了月岛。香控制着飞机,使飞行高度上升,然后在空中旋转着寻找带着夕菜的那架飞机。
  在他们飞机的正下方是市民的住房和摩天大楼。虽然说河流和大海也都很危险,但要是飞机落在地面上的话可就关系到夕菜的小命了。
  白色的双翼飞机一边做菏泽回旋一边下降高度,然后向银座方向飞了过去。
  香把操纵杆狠狠向前一推。
 
  玖里子和凛坐的LVGCⅥ飞机平稳的起飞了。她们追在了哈鲁巴究沓多Ⅱ的后面。
  “你很熟练呢,玖里子。”
  凛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赞叹。
  “算是吧,我那在怀俄明州的叔父拥有一架很旧的索菲斯•卡雷路飞机。这架飞机和那个比的话简直就是牧场里面的小矮马嘛。”
  玖里子沉着地驾驶着飞机。正在这个时候,机体突然发出咚的一声,紧接着一阵剧烈地摇晃。
  “怎,怎么了?”
  凛吃惊地叫出声。她坐在后面的位置上,被吓了一大跳。
  爆炸声再一次响起了。机体摇晃着。玖里子回头看了看下面。
  在飞机上机翼和下机翼的缝隙之间,可以看见把炮口对准这里的88mm径口的F-ak18高射炮。那是在室外的展示品。只见炮口一阵闪光。在离她们飞机很远的前方,炮弹爆炸了。爆炸后的烟在空中描绘出一个个的圈。
  玖里子提高了飞机的速度。
  “……要是被命中了的话怎么办啊?”
  凛问道。她的声音充满了恐惧。
  “像这种‘布’做的飞机,不用想都可以预料到结果的。那被打出的洞可是一点都不可爱哦。”
  “那。如果哦我们不赶快逃走的话……”
  “不要惊慌。那个是用来射击高空的飞机的。我们的飞机就算飞得再高也只能飞起几百米而已,炮弹的导火线是起不了作用的。”
  高射炮的威力虽然很巨大,但它并不是做来打这种慢吞吞的双翼飞机的。这就像是拿着链锯去追赶苍蝇一样的多余。
  凛虽然没有完全明白,但不管怎么样,她还是相信了玖里子的话。
  “也就是说,没有关系的喽?”
  “只要他们不直击的话就……哇!”
  一阵像是大鼓发出的声音。高射炮弹开开始直直地从地面打向上空。
  “哇,连地对空系统都用上了啊。”
  如果被打到了的话,飞机上的人可立即西天成佛了。
  “你不是说没有关系的吗?”
  “对不起,我更正!”
  玖里子让机体左右翻转,企图避开炮弹。但是炮弹还是紧紧跟在飞机后面移动。
  她们正来回逃避着的时候,射击的声音出人意料地停止了。
  “……玖里子。”
  “什么”
  “你看后面……”
  玖里子往后一看。
  黑色的三个小点正以高速向她们的飞机靠近。
  “是追兵!”
  黑色的小点渐渐变大,渐渐可以看出飞机的形状了。三翼飞机两架,复叶机一架。本来是并排飞行的三架,很快就分了开来。
  拥有三个机翼的鲜红的佛克DrⅠ飞机改变路径,向着香的方向追去。有着像是勺子一样的尾翼的复叶机仍旧向玖里子这架飞机追了过来。
  “老师那边的是佛克DrⅠ两架,这边却只有一架法鲁斯!?真是失礼呢!”
  玖里子愤慨地说道,然后颇有威势地把机体横转了过来。凛慌忙抓住座椅。
  “我要转了哦!”
  玖里子说完,猛地一个急回转。因为飞机的年代久远,所以各个部分都反而了嘎拉嘎拉的响声。
  对方的法鲁斯DⅢ发炮了。炮弹掠过了她们的头顶。玖里子先让飞机下沉,然后一口气上升。变成了从下面袭击敌人的形式。
  接着两机交错而过的时机,玖里子扣下了扳机。
  子弹没入了对方的机体,敌机一边冒出黑烟,一边摇摇摆摆的掉了下去。
  “看看你那衰样!”
  “干得真不错。”凛赞道。
  “我在美国的时候,还和P51飞机对战过呢。和树他们在哪里?”
  “在左下方。”
  香和和树驾驶的哈鲁巴究沓多CLⅡ被两架佛克DrⅠ追赶着。由于敌机的追赶,他们的飞机的高度一下子降了很多。
  “再来一次吧。”
  玖里子踩紧踏板,使机体倾斜。
 
  红色的三翼飞机在和树的视野里渐渐变大。纵向重叠地靠了过来。
  和树的嘴里发出嘶哑的惨叫声。因为敌机是从后面追过来的,这让他有一种以他为目标冲过来的感觉。他甚至已经看得到对方驾驶员的表情。
  从敌机射出来一道子弹的火线。
  “呜哇哇哇!!”
  和树缩起头。他的运气很好,子弹脱离了正轨,歪向一旁,从他的身边擦身而过。
  佛克飞机飞到了一侧,又到了可以射击和树他们的位置上。
  “老师,要被打中了要被打中了!”
  “吵死了。我们要是不继续追的话,就会被那架白色的逃走了的啦。”
  夕菜所乘的那架白色的爱鲁巴多罗斯正渐渐地降低着高度。很明显,它想把战斗交给佛克,自己脱离。
  “所以没法注意后面的那些敌机的啦!”
  “求你注意一下啦!”
  和树的座位正对着后方,所以可以清楚地看见敌人的动作。对方飞机的运动性很好,火力也很强。如果再这样下去的话他们会被打得到处都是洞的。
  敌机开始袭击了。和树听到一阵漏气的声音,他知道帆布上肯定被打了一个洞了。
  “喂!”
  “不要吵,你给我反击一下!”
  “怎么反击啊?”
  “在你的面前不是有机枪吗?”
  和树一看,在他的座椅上面有一个用回转式支持架支撑住的机关枪。
  “用那个攻击!”
  “怎么攻击啊?”
  “只要按下扳机的话子弹就会出来了啦!”
  和树闷头按照香说的做。
  巴拉贝拉姆MG17机枪发出了一阵声音,接着,7.92毫米的子弹朝着不知哪个方向飞了
出去。
  “真笨!”
  “不要说毫无道理的话!”
  和树从来没有使用过枪,而现在他坐的飞机又为了甩掉佛克而慌慌张张的不断地动来动去。所以如果不是凑巧的话,是不可能击中对方的。
  敌机再一次到达了能够攻击的位置。然后发动了攻击。而且,这次是两架敌机一起并排发射。一时之间,光弹在和树和香周围乱舞。
  “呜哇——,我不行了!”
  这个时候,佛克的其中一架突然倾斜。飞机的铁十字上被打得都是洞,从空中掉了下去。
  和树看见那架飞机的驾驶员跳离了机舱。
  另外一架飞机慌忙逃离。
  (和树!)
  在他的头部响起玖里子的声音,是心灵感应。
  “唔,玖里子!”
  (不要发呆了,赶快去追小夕菜!)
  玖里子操纵的LVGOⅥ摇动着机翼,催促道。
  (剩下的敌人我会收拾的。快走!)
  “谢谢帮忙!”
  香回复道。白色的爱鲁巴多罗斯的高度又下降了一点。看来是想从银座朝新桥方向逃走。
  香开始继续追击。
 
  机关枪的子弹擦过玖里子飞机的上翼。玖里子赞道:
  “真行。不愧是黎黑托霍•萨卡斯!”
  她边说出第一次世界大战中有名的飞行中队的名字,一边踩下飞机的油门。
  接着,鲜红的佛克DrⅠ和菱形迷彩色的LVGOⅥ都想跑到对方的后面去,为此,两者都频繁的发挥着战斗机的机动性。隅田上空发生着一场不合时代的空中战。
  敌方佛克飞机的回转机能比较强大。正是因为这个目的,它的机翼才做成了三翼的。玖里子是凭借纯熟的技巧进行上升和下降,巧妙地逃脱着对方的攻击。
  渐渐地两机的高度开始下降。无论是哪一方,都打定主意要一下决胜负,所以都不上升了。偶尔两架飞机还向对方开炮,用来牵制对方。终于,玖里子取得了对方正后方的位子。
  “成功了!”
  在瞄准器内,三翼的急停仿佛要溢出一样的扩大着。
  “你觉悟吧!也可以念一下佛什么的……咦?”
  没子弹了。不管扣下几次扳机,斯班道机枪还是一点反应也没有。
  “怎么了?”
  “出故障了。”
  因为一边进行着飞机回转,一边持续着机枪射击,这可能引起了弹膛的堵塞。
  没有看到子弹射过来,对方可能也明白一定是发生什么事故了。佛克飞机慢慢地往左边转,瞬间就飞到了玖里子飞机的背后。
  敌机的子弹击中了飞机。机体在震动。
  “……凛。”
  “嗯?”
  “刚才你用来对打的那把剑还带着吗?”
  “在我手里。”
  凛稍微扬了扬手中的剑。她还是像在会场里面战斗的时候一样将那把剑拿在手里。
  “那很好。你帮我做一件事。”
  听完她的请求,凛抬高音量,说道:“那是乱来!”
  “我相信你的技术!”
  “但如果是这把剑的话我没有什么自信的……”
  “做的话就会成功了!”玖里子降低飞机的高度,然后向右一个大回转。这样正好和敌机来了一个正面相对。
  佛克飞机没有避开。对方一定是认为她们的枪坏了,没有办法射击才没有避开的吧。玖里子就这么直直地朝对方飞机冲了过去。
  玖里子大声喊叫道:“加油啊,第十三带头领!”
  “难道你把我当作了石川左右卫门吗?”
  凛回喊。然后用左手支撑着身体站了起来。
  两机的距离急速接近。敌机开始射击了。子弹的声音震耳欲聋。玖里子她们飞机的外层被剥落,木屑在周围乱飞。
  双方的飞机擦身而过。
  “喝!”
  伴随着气势,凛手中的西洋剑光芒一闪,飞了出去。
  佛克飞机在后面越离越远。机身上有一个鲜明的缺口,它的机翼被切掉了。
  鲜红的机体失去了平很,向隅田川方向坠落。
  “太精彩了!”玖里子感叹地说道。
  “就此一次哦。”
  凛边抱怨着,坐回了座位。
  “不要这么说嘛。有这样的身手的话应该更加……啊!”
  飞机的引擎突然发出砰砰的声音,冒出一股黑烟。夹杂着汽油味的黑烟慢慢包围了驾驶座。
  “……我们被暗算了。”
  斜下方的法鲁斯DⅢ升了上来。原本是最先被击落的敌机并没有被击沉。是它向玖里子的飞机发出了攻击。
  机关枪的声音继续响起,玖里子的飞机发出嘎拉嘎拉的声音后引擎停了。漏出的油很快变成了火焰,并蔓延到了机翼上。
  她们的飞行速度一下子就慢了下来。飞机的机头像要摔倒似的向前倾。
  “啊——要坠落了要坠落了!”
  “玖里子!”
  机翼夸张地燃着大火。
 
  和树也看见了玖里子和凛的飞机坠落的样子。
  “老师!玖里子和小凛她们被!”
  香只是稍微向后面看了一眼。
  “被击落了!?”
  “落到隅田川了!”
  “没事吗?”
  “那个,我好像看见两个人在游泳的样子。”
  “那就好!”香又握紧了操纵杆。
  前面的爱鲁巴多罗斯飞机正沿着中央的干道逃跑。香加速追击。不知道是不是注意到了这边的追击,敌机把高度降到不能再降的地步。降到了飞机要着陆前的那种低低的高度后,隐藏到了摩天大楼的后面。
  银座这一带是高楼林立。如果那飞机一直在高楼后面飞来飞去的话,要发现他们就会很困难的。
  哈——还真能干。”
  “那我们怎么办啊?”
  “这还用说吗?”
  哈鲁巴究沓多也开始下降。
  他们可以看见爱鲁巴多罗斯的尾翼了。对方可能是注意到这边的行动了,一边维持着低空飞行,一边还想加快速度试图逃走。
  这时候,地面上看热闹的人群开始争先恐后地逃跑,被放置在路上的阳伞和椅子因为骚动而来回摇晃着。商店也都吃惊地纷纷关上了门。
  两架复叶机发出轰轰的声音,在东京最有名的繁华街上追逐着。贩卖冰淇淋和糖果的售货摊,卖风铃的老人,都被飞机带来的气流波及,吹飞了起来。
  梅尔赛德斯飞机的引擎发出的声响响彻整个银座。
  “啊——真烦!”
  “我想对方肯定也在说这句话!”
  两架飞机在一眨眼的时间内就穿越了三越地区的前面。从和树他们的后方传来别的引擎的声音,那架击落玖里子飞机的法鲁斯DⅢ的飞机追过来了。
  法鲁斯DⅢ飞机上的枪管光芒一闪。
  “老师。对方开始攻击了!”
  “无视!”
  子弹从正侧面呼啸而过。那撕裂空气的声音让和树缩起了头。爱鲁巴多罗斯和哈鲁巴究沓多两架飞机谁也没有提高高度,就那么低空从博物馆前面通过。然后保持着低低的高度穿过了东京市最高的主梁。
  “呜哇——!”
  钢架结构从和树的头顶掠过。飞机险险地穿了过去。
  但是跟在后面的法鲁斯的机翼却撞上了街灯。只见它的左翼脱落,机身回旋着滑过十字路口,撞进了通宵营业的KTV吧。巨大的撞击余波甚至引起了路面汽车的连串相撞。
  香和和树没有事时间细看这一连串的情况。他们前面白色的敌机沿着第一京滨(东京和横滨,以及其周边地区)流窜着。在他们周围的路线很乱,所以不能移开视线。
  突然,前面的爱鲁巴多罗斯降低了速度,消失了。
  “啊!”
  香忍不住叫出声。在他们的面前有两条路。
  “式森,看见了吗?”
  “什么?”
  “路有分叉啊!右边,还是左边!?”
  “啊……”
  “我没看清楚。你快决定!”
  虽然和树犹豫了一下。但没有时间给他考虑了。
  “左……右边!”
  香用力地把操纵杆掰向右边。飞机来了一个大右转,差点撞上旁边陈旧的大厦。
  他们飞上了一条稍稍狭窄的道路。但是——
  “……你猜错了。”
  前面没有爱鲁巴多罗斯的影子。取而代之的是一辆大型拖车正在路上开着。
  “啊啊!”
  香和和树同时大叫。他们飞机的轮子撞上了装载着的铁管,飞机一下子失去了平衡。机体开始倾斜。紧接着,螺旋桨撞上了街道树,发出啪哩啪哩的声音,螺旋桨叶子的平面部分支离破碎。机体正侧面打着转,一路滑到了警察局的大门。螺旋桨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主翼也折断了。引擎完全熄了。
  香好不容易从操纵席里爬了出来。
  “式森……你没事吧?”
  “大概吧。”和树断断续续地回答道。
  在他们的上空,白色爱鲁巴多罗斯划了一个圈,确定哈鲁巴究沓多飞机已经不可能再起飞以后,一转身就飞走了。
顶端 Posted: 2008-07-03 06:57 | 2 楼
doraemon_4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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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哈啾!”
  玖里子打了一个喷嚏。为了不再让自己冷下去,她急急忙忙地擦着头发。本来想使用吹风机的,因为先让给凛用了,所以只能先就着浴巾坚持一下子。
  “老师,没有其余的毛巾了吗?”
  玖里子右手拿着又湿又皱的毛巾问道。由于擦拭过了两个人的身体,所以毛巾现在已经变得和桶里面的抹布差不多了。
  浴室里面传来香的声音:
  “在冰箱那个地方看到有纸箱吧。应该在那个里面。”
  在奶油色的冰箱的旁边,堆着好几个印着NEC字样的纸箱。打开来一看,箱子里全都是游戏的攻略本和撒旦软件,而且不知为什么还有大量的自行车竞赛和游艇竞赛的没有猜中的奖券。太乱了,于是,玖里子放弃了寻找。
  她还是等着凛把吹风机用完以后再借过来用好了。几乎是同一时刻,香从浴室走了出来。
  她的衣服还是和在晴海的时候一样。看起来好像只有在洗手间里洗过脸,根本没有洗澡似的。
  玖里子和凛因为全身都湿透了,所以都已经换过衣服了。因为是借香的衣服穿的,玖里子也就算了,身材矮小的凛穿在身上简直是松松垮垮,不成样子。
  遭遇坠机的两个人游回了隅田川后,和一样被迫降落的香和和树会面了。然后他们叫了的士,来到了香的家里。由于司机讨厌四个人中两个是湿淋淋的,而另外两个又满身都是油,加上玖里子和凛又很少搞AA制,所以最后玖里子不得不一个人大方地给了司机很多小费。
  吹干头发后的凛打开了电视机。正好电视里在播放新闻。梳着七三开发型的播报员正在报道海水浴场的混乱事件。接着是地方选举的情况,日场比赛的结果。
  关于晴海的骚动,播音员是一句话都没有提到。凛从PS2的遥控器和virtual boy之间找出电视遥控器,然后转了一个频道。但无论是哪个台都一样。除了年轻搞笑艺人的杂耍表演,少年侦探的动画。新闻速报之类的根本就没有。
  “不管哪个台都没有播报。”
  凛关上了电视。
  “连媒体那里都已经事先做好了准备了呢……”
  玖里子烦躁地说。这样的话,可能报纸也不会报道,警察那里也很可疑。如果傻傻的去提出质疑的话,反过来会怀疑他们几个也说不定。
  凛把遥控器抛向远处。
  “这些到底是什么人?”
  “谁知道……”
  在会场的骚动应该是很大的。不管怎么说,还进行了枪战和空中的飞机战。目击者也很多。尽管如此,还是没有一点被报道的迹象。
  流言或许已经传开了。那些人塞不住那么多客人的嘴。但是绑架了夕菜的组织却好像放弃了堵住这些人的嘴。可能是认为没有什么影响吧。而且世间的人往往都有一种“如果报纸和新闻没有被报道的事情就是没有发生过”这样的倾向。
  玖里子打开了她来这里的途中买来的乌龙茶罐,说道:
  “原来我们连为什么小夕菜会被绑架的原因都不知道呢。这样的话连对方是什么人也无法猜测了。”
  “的确。我本来以为是为了绑架式森才来的。”
  “是一种伪装吗,还是绑错人了……我真是不明白。”
  她喝着乌龙茶。温温的茶,却格外的苦涩。
  凛等玖里子喘了一口气,说道:“在那个会场里面,连工作人员都好像是绑架组织的一员似的。”
  “我也有这种感觉。”
  虽然很难想象大德意志展的所有人员都是绑架组织的人,但至少里面有十个人以上是敌人。那个组织潜入得很深,这是事实。
  “你看见那个金发的高个子的女子了吗?”
  “啊?是啊。”
  玖里子想起了拿着枪的白人女子。
  “好像都是她在发令的,那个女子是不是就是老大呢?”
  玖里子把罐头捏得微倾,回答道:“也许吧。”
  “她好像说着我听不懂的话呢……”
  “那是德语啦。”
  玖里子若无其事地回答道。吃惊的凛问道:
  “他们都在说些什么,你知道吗?”
  “大概知道。全都是些指令和命令的话。但是她的德语很卷舌,所以我听得很辛苦呢。那可能是欧洲北部,而且是东北部的出身吧。可能是立陶苑或者是加里宁格勒吧。”
  玖里子因为有参与父母的事业,所以经常会去海外。她去过好几次东欧洲和波罗的海的三个国家,也有用德语交谈过的经验。
  在波罗的海沿岸,说德语的居民着会像东京人一样把R的发音发成卷舌音。金发女子就是发出了相似的发音。
  凛一脸赞叹地说道:“那对方的来历什么的呢?”
  “这个就真不知道了……但是,肯定有人知道的吧?”
  玖里子斜视着香。香在电话旁边站着,和什么人在通着电话。
  过了一会儿,香放下了话筒,走了过来。
  “刚才和谁在打电话啊?”
  “我的雇主。”
  “咦。是谁啊?”
  “秘密。”
  香从冰箱里面拿出番茄汁的袋子,撕开封口,直接喝了起来。
  “……嗯,我会告诉你们我刚才问了什么的啦。在新桥站的厕所里面,有人发现了大德意志展的执行委员会的委员长。好像是因为闻了LSD(一种迷幻药)后不省人事地倒在了那里呢。其余的工作人员去向不明。”
  她喝下红色的液体,砸了咂嘴后说道:
  “听说那个人一周前就已经行踪不明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没有向上申报,而他被清扫厕所的阿姨发现也是一件非常偶然的事情。那我们或许不能再期待他们能找到其余的工作人员了。”
  玖里子没有表现出很惊讶的样子。因为像今天这么大的事情都没有被报道,因此应该可以想象对方已经在所有的方面都已经做好了准备。
  “绑架小夕菜的组织的力量还真是大呢。”
  “是啊。”
  “他们是什么人?”玖里子一直盯着香。
  香停止了喝番茄汁,看着玖里子。她稍微沉默了一下后说道:
  “……你想知道吗?”
  “是的。”
  “……虽然我不想说废话,但你们还是不知道会比较好哦。”
  香把印着鲜红的蔬菜图案的袋口合上,放进了冰箱。
  “虽然说是绑架,但你们也看见了,对方是既会做枪战又会做飞机的空战的组织哦。对手可是比你们想象的还要大得多的组织。刚才我们那只是运气好,下次的话可是要关系到你们的小命的事哦。”
  “你是说。我们会死掉吗?”
  “是。”香断言。她一脸认真。
  玖里子和凛什么都没有说。三个人之间弥漫着沉默。
  房间里的空气很凝重。有一种紧紧压着心脏的压迫感。虽然不能说是恐惧,但确实是一种伴随着寒气的冰冷感觉。
  “即使是那样你们也要……”
  玖里子开口。
“即使是那样我们也有知道的权利。我们已经经历过了这次骚动。也经历了枪战和空中战。要让我们忘记的话是不可能的。我可没有打算说我们是被牵连进来的这样愚蠢的话哦。小夕菜可是在我们的眼前被绑架走的。”
  “……但是,麻烦的事情还在后头哦。可能是修罗低语也不一定。”
  “我们没有关系。”
  玖里子毅然说道。凛什么也没有说,也没有阻止玖里子说“我们”这个词。那就是默认了。
  香一脸复杂,脸上不知道是“你们很可靠啊”还是“败给你们了”的表情。
  “……那好吧。那你们能和我做个约定吗?从现在开始发生的事情,都是只在冷酷的现实支配着的世界里发生的哦。人会死,也会失去自己重要的东西。即使是这样也要坚持到最后。即使是再苦,再糟糕,再想吐,也要全部吞到肚子里去。好吗?”
  两个人沉默着点头。
  “还有就是,如果要做的话我们就是同伴了。你们也看见了,我们的敌人在各个方面都有势力,所以我们是几乎没有任何援助的。而且就算你们是学生,对方也不会手下留情的。所以我们要互相信赖,全力以赴。”
  “当然。”
  “明白了。”
  听到答案,香终于做出松了一口气的表情:“那我就说了。你们还记得那个敌人的首领,那个金发的女子吗?”
  “嗯。好像她和你以前就认识了呢。”
  “是的。我们的确以前就已经认识了。那个女人叫迪丝特尔。”
  “蓟(迪丝特尔的含义,一种野生植物,叶有刺,为苏格兰的民族象征)?真是美丽的名字呢。”
  “那不是她的本名。只是代号而已。她的本名是玛勒内•普罗米诺霍夫。是德意志北部吕贝克出身。祖父是来自加里宁格勒的战争难民。因为优秀的魔力而被政府机关雇佣,但她后来突然就做起了出卖政府机密情报的事情,直到现在……吧。”
  香一边回忆着,一边说道。
  “他们是恐怖分子吗?”
  “恐怖分子?和那个有一点不一样呢。本来是东德意志的国家安全局的中央侦查管理局第一十八部的工作人员。虽然不知道她的动机是什么,但是她曾经还是为政府组织办事的哦。当东西德意志统一的同时,两边同时撤掉了国家安全局。和我碰见的时候,她已经在别的组织里面做事了。”
  “在哪个组织?”
  “那个,你们知道‘贤人会议’吗?”
  “啊?”
  对于香奇怪的提问,玖里子一脸疑惑。
  贤人会议就是一个由经济学者和财经界的人相互交谈有关世界经济情势的组织。偶尔也会在报纸上出现。
  “担心世界经济的发展方向的人们也会做出绑架人这样的事情吗?”
  “这样的想法的确是一般人的想法,但是我说的这个是另外一个组织。什么时候出现的,又是什么时候开始活动的,完全不清楚。根据传言,说是为了把学者会议作为他们活动的幌子,特意起了一个相同的名字。而且麻烦的是,这个组织比起那个学者会议的规模还要巨大。”
  香用舌头舔了舔嘴唇,继续说道:
  “它被称作华兹曼集团或者是华兹曼黑手党,但几乎没有人知道它的实质是什么。它在各国的政府都有着势力,是一个拥有着庞大的资产的谜一样的组织……。虽然这样听起来好像是坏人的爪牙一样,但它从不参与各地区之间的纷争。大型的投机性投资团体和银行好像都在这个组织的操控下,所以它好像主要是从事货币贸易一类的经济活动的。”
  “这样的话我是越来越搞不懂它为什么要绑架夕菜了。”
  “大概是在三年前,贤人会议开始聚集各国法力高强的魔法师。不管是用合法的或者是不合法的手段,总之四处搜罗着魔法师。理由不明。可能是换了领导者吧。”
  说到这里,香顿了一顿,说道:“就是因为这个我才和迪丝特尔打起来的。蓟这种东西,还真是不得了呢。那个时候她被冠上‘血之蓟’的外号。还真是危险的名号。”
  “也就说她真正的目的不是绑架式森,而是要绑架夕菜吗?”
  凛问道。香轻轻点头。
  “就是这么回事。”
  “那你又是怎么会和这件事扯上关系呢?”
  “我是由于某个原因被拜托保护式森和夕菜的啦。又是个满疑惑的事情啦。”
  香皱起了眉头。
  “也就是注意两个人的动向,不要被贤人会议给劫走。但是,要让他们陷入险境。”
  “让他们,陷入险境?”
  “是啊。从没有听说有这样的事情。雇主也没有向我说明了理由。我没办法,只能把他们带到人多的地方。”
  “那……老师就是,硬把他们带到了晴海!而且,明知道他们会有被绑架的危险?”
  香沉默。她没有否定。
  即使是玖里子也变了脸色。凛也紧张起来。
  香以有点僵硬的声音说道:“我不是说过吗。这是冷酷的,被现实支配的世界。我和雇主有过了约定的。我只是照实执行罢了。即使你们怨恨我也没有关系。反正我也不是什么光明磊落之人。”
  两个人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是的,这就是现实。绑架是个事实的话,要追踪也是事实。这和其他的什么都没有关系。只是事实而已。
  “……我也是太大意了。我没想到来的会是迪丝特尔。这一段日子在保护式森和夕菜的时候,虽然也感到有一股危险的味道……。在小丘那里偷看的时候,我还没有确切的证据。”
  接着,她率直地摆出一脸抱歉的表情。
  “夕菜被绑架是我的过失。我会全力救出她的。”
  “那我们要怎么做呢?”
  “那些家伙要逃跑的话,逃去国外的可能性比较高。你们要帮我。风椿,你家应该有人在政府工作吧。没有吗?”
  “有啊。”
  玖里子的家里是财阀家族,家族的支配力量很强。以她的家为核心,她的家族不但拥有几个公司,还往各个别的机构输送自家的人才。
  “我不认为他们会直接乘着那个复叶飞机去国外。他们应该会在某个地方下飞机,然后赶往成田机场。我们要先调查一下国际航班,然后先下手阻止他们。我刚才也拜托雇主帮我进行了调查,你能不能也帮一下忙调查一下?”
  “可以啊。羽田和大阪机场也要调查吗?”
  “嗯。拜托了。”
  “那我要借一下你的电话。但是,如果他们让小夕菜使用假名字的话那就很难办了。”
  “总比什么不做要好吧。顺便问一下,你带着手机吗?”
  本来如果是长距离的通信的话一般会用心灵感应,但那个既会减少魔法的使用次数,通话质量又会随着人的精神状态的好坏而变化,因此最近人们大多开始使用手机。
  “现在没有。我的手机沉到隅田川那边的水里面了。”
  说着,玖里子就拿起了电话。
  香面向了凛问道:“神城你去做出发的准备。你还是带着你比较擅长的日本刀比较好吧。”
  “我知道了。姑且不说这个……”
  凛环顾室内。
  “最重要的是式森去哪里了啊?”
  “那里。”
  香指向里面的房间。
 
  和树蹲坐着。他已经动不了了。很累。其实,还不仅仅是这样。
  他现在很后悔。很后悔自己没能够救出夕菜,现在还坐在别人的屋子里。他对什么也没能做到的自己很懊悔。
  他并不是007。只是一个无论是成绩还是运动都比一般人要差的高中生。所以,不能够像超人一样活跃地去救出夕菜。
  但是在那个时候,当迪丝特尔和香互相用枪对峙的时候,是有机会的。那个时候他是可以带着夕菜逃跑的。然而他的身体却动也动不了,还眼睁睁地看着夕菜被绑架走了。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夕菜已经在很远的地方了。
  是不是他太害怕了呢。恐怖是有的。甚至到现在还残存着。和香一起追飞机的时候,他居然忘记了恐惧,但当他现在一个人独处的时候,恐怖却紧紧地抓住了自己,在他心里盘绕不去。他打心底感到阵阵寒意。但是只要是那个时候,只要那个时候,如果自己能够克服恐怖感的话。
  他知道自己很懦弱。也知道自己没有什么力量。就算他很想使用魔法也用不了。但就算是这样的人,在最后关头也是应该会涌出力量的。那叫做火灾现场什么来着。可是,就算是像这样的惯用句自己也感到陌生。这就是现实。
  那么自己应该怎么办。就这样坐着不动吗。就这么样什么也不做等着时间慢慢溜走吗。到底要怎么样。
  走吧,站起来。你需要的只是一点勇气。把门打开对香说吧,说“我们一起去救她”。去救她,去战斗。正义是站在我们这一方的。超人拜托了,打倒恶势力!
  等一下,这是什么超人啊?
  你知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谁啊。你是不管是外表还是内涵都毫不显眼的式森和树。你要不要再看一遍一年级时候的通信簿啊?
  所谓的分寸就是明辨是非和道理。
  非常易懂的回答。
  如果你不去救她的话那做什么啊,干脆回去睡觉得了,反正你又没有被绑架,只要这样就好了。人最重要的还是要活得长久,被卷进枪战里面就已经够倒霉了。
  但是,你可能会再也见不到她了。这有什么关系啊,只要想着她从来没有出现过就行了。玖里子和小凛也许再也不会理自己了,你这家伙到现在为止有经常和女生说过话吗?但是可能会再也看不到夕菜的那个笑容了,那种笑容只要打开电视就会看到了,年轻的嘉宾为了得到主办方给的钱,要什么样的笑都有。那样不好吗?
  但是,夕菜的那个,那个只朝着自己笑的笑脸——
  和树突然感到他的手里好像握着什么东西。
 
  “果然像这种事,对于和树来说是一个很大的打击呢。”
  打完电话的玖里子看着紧闭的门说道。
  “这不是十七岁该经历的事情。”
  “是啊。这样的经历可不普通。”凛点头同意。
  “但是凛的话应该习惯了吧?这样的修罗地狱。”
  “虽然没有到现在这个地步,但相似的经验还是……”
  凛迟疑着答道。
  “我想你应该是知道的。我家的本家在九州。我家是很古老的名门,和寺院,神社的关系很深。这样的关系,也就是说我家一年到头都要和鬼魂战斗。我也曾帮忙过。我死去的哥哥经常严厉地锻炼我。”
  娇小的少女垂下了眼睛。玖里子感叹:
  “比和树小一岁却有着这样的经验。你真是太厉害了。”
  “玖里子应该是比和树大一岁吧。”
  “算是吧。但说起经验来的话,我和和树可是有的拼的。”
  她叹息。
  “但是,我呢,那个怎么说呢,嗯,家里是做生意的,所以我经常被带到外国去。”玖里子像是细嚼着自己说的话似的说道。
  “虽然说是外国,可是人也是有很多种的。有令人目眩神迷的超级大富翁,也有穷到让人难以置信的穷人。而且也有蔑视像日本人这样的东洋人的国家呢。”
  玖里子皱起了眉。口气也稍微沉了下来。
“那个国家整体都很奇怪,但我的父亲是做矿业生意的人,所以才会想去那种地方赚大钱。接着我就在当地的学校里上学,真是各种视线都有呢,有羡慕的,有嫉妒的,也有蔑视的……但是我也交到了朋友,我本来是想要和她好好相处的啊。”
  凛沉默地听着。玖里子继续说道:
  “但是有一天,我们被当地的山贼绑架了。我和我的朋友。我们在走路的时候突然被枪指着。幸运的是我们毫不迟疑地速战速决,也就是当场就进行了枪击战。我被救了,但是我的朋友却……被流弹击中,死了。”
  她用手做出了手枪的姿势,模仿开枪的动作。
  “真正严重的还在后面呢。从那以后,不管我是去学校也好,去哪里也好,大家都会说为什么这个家伙会幸存下来啊。不是这个国家的人,是黄种的猴子活了下来。那个时候我虽然什么都做不了,但是和那个没有关系。我只是厌烦了……所以就拜托父亲让我回国。这是我十一岁时候的事情。”
  “…………”
  “我曾尝试着忘掉这件事情。那个时候我和我的朋友约定了‘下次如果朋友有什么事情的话,就一定会去帮忙’。我想现在是不是刚好就是这种情况呢。”
  玖里子露出一个仿佛是不好意思的笑容。但很快她就恢复了本来面目:“但是啊,还是不要有这样的经验比较好呢。什么事都没有会比较好,我在那个时候什么都没能做,和树即使什么事都做不了也是很正常的。就算他说出我想一直呆在这里或者是想回去的话,我都不会责怪他的。”
  “那个……”
  凛沉默了。她在进行严格的修行的时候,也曾想过要逃跑。也想过“这样的事情还是不要做的比较好”。
  一阵声音响起,隔壁的门开了。
  “和树……”
  “玖里子。”
  和树缓缓地说道:“其实并没有什么事是我可以做的吧。”
  “那个……”
  “但是,我想再一次看一下夕菜的笑脸。”
  他摊开双手。在他的手里,用银色的锁链连着的坠子在发着光。
  “我想再一次把这个交给她。只要能看见那个笑容,我什么事都会去做。”
  作为下定决心的标志,和树紧紧地捏住坠子。没有丝毫犹豫。
“你果然是个男子汉呢。”
 
  在起居室里面,香又打起了电话。听起来,刚刚电话好像响过一次。
  和树一靠近,她就这么拿着话筒抬起头。
  “式森……”
  “嗯?”
  “你没事吧?”
  “我没事。”
  “哦~?”她看了和树好几眼。
  “好像恢复精神了呢。那是好事。”
  然后她三言两语的和电话那头的人说了几句,把电话递给了凛。
  “神城,是你社团活动的同伴打来的。好像说可以帮你把日本刀拿过来。”
  “谢谢。”
  娇小的少女去过电话筒,说了些什么。过了一会儿她挂断电话,转过头,说道:
  “式森,我听到一个奇怪的消息。你知道堇淳子同学吧?”
  “嗯?她是我的同班同学。”
  “她曾经被人介绍进入了生物部。但是最近她好像打了一张长期请假的请假条。”
  “什么啊。她不是才转校过来吗?”
  “请假理由不明。但听小道消息说是去了国外。”
  “国外啊……”
  呆呆的听着的玖里子突然提高音量:
  “等一下,你刚刚是不是提到‘堇’这个字了?”
  “是啊。”
  “那个叫迪丝特尔的人,在会场向叫菲娅路卡的人发出了命令。这在俄语的意思里面就是堇的意思哦。该不会就是……”
  她舔了舔嘴唇,说道:“我们的行动一直被别的人监视着呢。去晴海的事情也是。我一直在想我们是不是被监视了,在我们身边是不是有敌人的同伴。那个人假如是和树你的同学的话——”
  “就是这样!”香叫道。
  “风椿,你去查一下有没有用‘堇淳子’这个名字的人买机票。还有签证的申请那边也是!”
  “我知道了!”玖里子朝电话飞奔了过去。
  看着玖里子的动作,香不停的抖着腿,说道:“他们应该会在途中换乘汽车的。我们这边先下手的机会还是有的。”
  “说的也是呢。”
  和树回答。但那也是要等到知道对方的行动以后的事情。是成田或者是羽田,甚至连关西机场都有可能。
  “只要知道宫间在哪里就好了……”
  香焦躁地看向天花板。
 
  “一定要逃走……”
  当周围的震动把她的意识从深渊里唤回来的时候,夕菜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这个。
  她并不是睡着了。确实在晴海的会场里面的时候她是晕倒了,但她一直坚持着自己的意识直到不行为止才晕倒的。所以自己被带上飞机的事情她还依稀记得一点。但那时候她的身体完全不听大脑使唤,无论是说话还是抵抗,她都做不了。
  但是因为她很清楚地知道自己被绑架了,所以脑子里一直有着逃走的意识。虽然不知道是谁做的,但绑架犯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东西。也许不只会勒取赎金,可能为了那个她还会被施与暴行也说不定。光想都觉得讨厌。
  既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被绑架的,也不知道这里是哪里。本来不是应该和树君感到自身的危险,差点被绑架了吗。为什么结果是我被绑架呢?
  真是一团谜。但即使现在烦恼也没有用。还是以后再想吧。现在她一定要做一些她能够做到的事情。那件事就是从这里逃出去。
  夕菜睁开了眼睛,四周很黑暗。但并不是一片漆黑。外面的光线正从房间的角落射进来。
  她现在躺在坚硬的铁质的地板上。所以,地板下的震动可以直接传到她的身体上。地板一直在微微的摇晃着。
  虽然不知道这里是哪里,总之先起来再说。她并没有被绑住。仔细看看四周,她好像被关在一个小房间里面。
  不对。很快她就察觉到这里不是一个小房间。刚才地板上不但传来轻微的震动声,还可以听到低低的引擎的声音,再加上空气中那股尾气的味道。这里是卡车的车,。她是在货柜里面。
  夕菜站了起来,确认四周的环境。货柜并不是很大,在后方有一个门。
  她接近了门,那门并没有关得很严。只要车子一摇晃,就发出哐当哐当的声音。
  门上的铁棒上下移动着,好像是门闩一样的锁。这并不是像难开的锁。可能是为了那些误被关在里面的人能够出去而设置的吧。而这对于现在的夕菜来说是个好机会。
  如果把耳朵贴在门上的话,可以听到外面引擎的回音。好像是在公路上的样子。虽然跳车很危险,但总会有像红灯的时候吧。
  她拨弄着铁棒。然后把门推开——
  她站住了。
  在她眼前的是不断飞掠的柏油路。在她的左边可以看见路面中央的黄色分离带。和她想的一样,她的确是在卡车的里面。车子正在公路上跑着。但是,不是普通的公路,是高速公路。
  车速大约是一百公里左右。因为高速公路上没有什么信号,所以也没有停下来的必要。下面是坚硬的柏油路。如果跳车的话,那简直是自杀行为。
  夕菜感到绝望渐渐包围了自己。但是她很快就重振了精神。还是可以逃走的,只要使用飞行魔法,或者是瞬间移动就可以了。
  她正这样想着,手腕却被抓住了。
  连抵抗的时间都没有。她被拉向后面,摔倒了地板上。肩膀和腰随后被制住了。
  “还可以逃跑啊,你还真行呢。”
  两个男子正俯视着她。在她的背后有一扇通向前面驾驶室的门正开着。这是为了方便监视她才改造的吧。
  其中一个男子是年轻的瘦高青年。另一个看起来年龄不详,一张拉丁人的脸。年轻的那一个她没有见过,但另一个好像是在会场的时候和淳子在在一起的那个男的——
  对方没有给她回想的时间。长着拉丁种人的脸的男子冷笑着,突然把脸靠近她。
  “我们可不会让你跑了哦。给我老实呆着!”
  那狰狞得没有丝毫风度的表情充满着一股杀气。夕菜蜷缩着身体,缩成一团。
  “就是这样就是这样。这样才乖嘛。虽然姿色差了一点。”
  男人的手指伸到了夕菜上衣的衣领处。
  “啊……”
  夕菜小声地惨叫着,拼命打着男人的手。然后连着她自己的衣领,狠狠地一抓。男人晃着手,嘿嘿的笑着。
  “不错不错。虽然是叫你老实一点,但太老实了像橱窗内的模特一样僵硬的话也是很无聊的呢。”
  夕菜试图抵抗,但她的两只手腕都被早一步按住了。男人逼近夕菜,一副要吃掉她似的样子。
  “不要……”
  “你可以抵抗的哦。‘他’可是就要你这么做呢。”
  夕菜拼命地摇动着头部。要赶快从这个男人身下逃开才行。但是要怎样才能逃走呢。比力气的话是绝对比不过他的。那就只有使用魔法了。但是这个男人恐怕也是魔法师吧。他发动的那些魔法也不是造假的。没办法,碰一下运气吧。夕菜的身体内部开始发热。指尖渐渐地集中魔力。正当她集中精神时。
  突然她全身一晃。
  (——咦?)
  心脏以奇特的频率跳动着。不舒服的感觉一阵阵上涌。
  夕菜变得很混乱,混乱到连她现在所面临的危机都无法顾及。她的心底升起一股她从来都没有过的感觉。平时她使用魔法的时候是绝对不会有这样的感觉的。
  她感到很恶心。而且身体越来越热。和夕菜的意识相违的什么东西在试图从她的体内破壳而出。
  她发出叫声。但那并不是从她的口中直接发出的声音,而是在她心里喊叫的。
  (等一下。不要出来。虽然不知道你是什么,但请不要从我的身体里面出去。不行的,你不能出去,不行,算我求你了,你呆着不要动——)
  她的喉咙很痛,有什么要出来了。
  “住手。”
  从别的方向传来一个声音。
  那句话不是对着夕菜说的。拉丁脸的男人抬起上半身。
  旁边年轻的男人再一次说道:“住手,威贝尔。”
  “有什么关系啊。你就当没看见啦。”
  “不行。她说了不准对她出手的。”
  男人的身体从夕菜身上离开。同时,在夕菜体内支配着夕菜的那个东西也急速沉寂了下去。
  “奥古洛,是谁说了那样无聊的命令的?”
  “是少尉。”威贝尔唾了一口唾沫。
  “你还真是顽固呢。你不用那么听从那个女人的命令的啦。”
  “少尉的命令是绝对的。”
  “什么绝对啊。你听好了,我可是……”
  说着,威贝尔突然住口。他看向驾驶位,眯起了眼睛。
  “……好像快到了呢。这次我就给你面子。但是我丑话可是说在前头,下次不要再来妨碍我了。”
  “我不会妨碍你的,只要你没有违反命令。”
  “切!”威贝尔吐了一口唾沫,走向驾驶座。
  奥古洛把手伸向夕菜,拉她起来。
  “你没受伤吧?”
  “没,没有。”
  “是吗,那就好。”站在她眼前的男人出乎意料的温柔。
  “只要你不想着逃跑就不会吃苦头的。你乖乖的呆着。虽然不可以上厕所,但如果你肚子饿了的话可以说。面包之类的我们还是有的。”
  “好的。……谢,谢谢。”
  她还是向对方到了谢。夕菜用手捂住了嘴。
  奥古洛有点忧伤似的笑了。
  “不用和我道谢。我们可是绑架你的人呢。”
  “但是,你还是帮了我……”
  “那是偶然。我只是遵从命令罢了。”
  “你说的命令是……”
  那时候,卡车突然停了。好像是急刹车吧,卡车剧烈地晃了一下。她可以从半开的门中间看见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卡车已经下了高速公路,现在停在了停车场上。
  广阔的地面上停着好几辆车子。在这对面的是一座建筑物。不知道为什么夕菜对那个有点印象。
  她不知不觉把身体探出了外面。那座大型的建筑物,该不会是……那样的话这里就是……。
  夕菜被外面的景象吸引了注意力。正因为这样,她没有注意到奥古洛拿出了注射器。
  针尖扎入。她的脖子一痛。
  “啊……”
  这回,她可是真正进入了睡眠之中。
 
  这是和时间的赛跑。胜负的关键就是能不能在他们出国之前制止他们了。玖里子放下话筒叫道:“是成田机场。在六点的美国航空的旅客名单上出现了堇的名字。但是没有夕菜的名字。”
  “可能让夕菜用了假名字吧。只有堇是用了真名。不知道是不是他们的小失误,但这对我们来说可是很有利呢。”
  “还有一点就是那架飞机好像出了一点故障,所以航班要推迟。”
  “太好了,真走运。”
  香看了看时间。还来得及。
  “我叫雇主把他们在国门内拦下来,由我们去追。”看来香的雇主也是有着相当的实力的人物。
  “但是,时间可是很紧……”
  和树询问道。去成田机场的话,无论是使用飞行魔法还是瞬间移动,都会在到达之前让自己的体力损耗殆尽的。还不知道能不能赶得上。香解决了和树的疑问:
  “风椿,你家没有直升飞机吗?”
  “您知道的可真是详细啊。我刚刚已经联络他们来这边了。是法国出产的大家伙哦。应该快到了。”
  “太棒了!回头我送你电视游戏机的珍藏游戏软件。‘偶像八犬传’。”
  “我不要。”
  窗子外面传来螺旋桨的声音。可以看见AS332C超美洲狮直升机的白色的机身。由于直升机带来的风压,窗玻璃发出嘎啦嘎啦的声响。
  “屋顶上可以降落吗?”
  “可以。顶上是很大的。而且即使不行也要降落。”
  玖里子朝着手机下了降落的命令。
  四个人朝屋顶跑上去。直升飞机还处于盘旋状态,滑动型的机门开着,正等着他们的到来。几乎是在他们坐上飞机的同时,飞机就已经提高旋翼的回转数,朝着千叶方向飞去。
 
  直升飞机在成田机场的第一旅客集散站的附近强行着陆了。四个人一起跑了出来。
  四个人三步并作两步地冲上扶手电梯,朝四楼的出发大厅跑去。在那里等着他们的是背阔肩宽的彪形大汉。
  “在那里。”
  他朝香抬抬下巴。香连回应都来不及,就朝标着“只准工作人员进入”的房间冲过去。和树也跟在后面。然后他们气势昂扬地打开门。在房间里面放置着管状椅子和折叠式的圆桌。白人女子和日本女子各一人,坐在那里。四个人的动作停止了。好像看到了不可置信的东西一样,四个人茫然了。
  过了一会儿,终于恢复过来。
  “什么呀……这是?”香说道。
  坐在椅子上的两个女子长着一张和迪丝特尔,堇还有夕菜三个人很相似的,却又不怎么相似的脸。
顶端 Posted: 2008-07-03 06:58 | 3 楼
doraemon_4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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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有波浪的声音。
  嘎嘎嘎的叫声钻入耳朵,听起来有点像海鸥的声音,她还可以感觉到轻微的震动。
  夕菜稍微睁开眼睛。
  她的意识一时还转不过来,很呆滞。因为她被催眠了,所以脑子不是很清醒。一时还不明白她到底在哪里。
  夕菜想起身,却失败了。肩膀的部位很痛。那是她企图逃出卡车的时候,被威贝尔打中的缘故。虽然不至于让她痛到叫出声来,但还是不断地感到阵阵刺痛。而且她还很在意这个伤口,如果留下疤的话就很讨厌了。
  夕菜的视野渐渐变得清楚。这里是一个天花板很低,四面八方都空荡荡的房间。墙壁和地板全都是木质的,她正在这上面滚来滚去。
  夕菜只能抬起自己的头,她看了看四周,什么也没有,连窗户也看不到。而且四周很昏暗,连房间有多大都不知道。其实那昏暗并不是因为她的意识还很模糊,而是由于房间里的油灯的缘故,但不凑巧的是,她就是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又传来了波涛的声音,地板前后摇动。
  “……船?”
  她终于明白了。她好像是被关在船舱中的某个客舱里面。那当然是不会有窗子的。
  夕菜慢慢地起身。这次她成功了。
  她的双手被绳子绑在了身后,无法行动。而且绑得很紧,看起来好像很难解开的样子。绳子深深地陷入她的手腕里面,很难受。
  “真讨厌,”她咕哝道。肩膀上的痛楚和手上的痛楚。不管是哪一方都没有办法不去注意。
  其他疼痛的地方……
  她终于意识到了什么。然后慌张地看向自己的身体。
  什么也没有。自己的服饰并没有很凌乱,还是在晴海时候的样子。上衣和裙子都没有弄破。她也感觉不到被施暴过后的那种痛楚。
  夕菜松了一口气。她绝对不想自己在那种方面遭遇什么不测。对于“贞洁”她还是很想守护的。
  突然,从外面传来了声音,她一惊。
  一阵开锁的声音,木质的门被打开了。
  高个子的女子进来了。虽然四周很昏暗,但她还是认得那张脸。是在会场绑架自己的女人。
  “你醒啦。”
  很冷淡的声音,没有什么起伏的声调。这并不是她故意用这种声调的,应该原本就是如此吧。
  “你是……”
  “我没有必要再一次报上我的名字吧。”
  确实,她好像是叫迪丝特尔吧。但是,夕菜不觉得那是她的真名。
  迪丝特尔靠近夕菜。站在了她的面前。
  夕菜不禁一抖。因为迪丝特尔正用冷酷的,但又带着一点怜悯的眼神俯视着自己。那是为死人送行的眼神。夕菜转开了脸,但那种眼神已经深深烙印在她的眼睛里,无法消除。看来,无论做什么,她都会顶着这样的表情,像是熟悉操作说明书一样地做完吧。也许,她在杀人的时候也是。
  夕菜突然感到一阵恐惧。
  “……你在害怕吗?”
  一个像是看穿了她似的问题。
  “…………”
  夕菜没有回答她。应该是说她回答不出来才是正确的。
  “……沉默是你的自由。还是你不会说话?你正在经历着普通人没有经历过的经历。就算你一直这样不说话,我也不觉得奇怪。”
  虽然迪丝特尔的语气还是一成不变的冷淡,但是也包含着一种挑明的意思。
  “虽然一直沉默的做法会比较轻松,但如果你心里有些什么想法的话,即使是强迫自己也要说出来。那样你才会有自己还是活着的感觉,即使只有那个瞬间也是好的。即使现在的情况有多么得不普通,但现实就是现实。”
  是的,今天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的确不是普通的事情。
  她今天早上像平时一样地起床,一样地吃早餐。也是和平时一样的米饭,味噌汤和煎双黄蛋。她的早餐一直是吃日本料理的,然后她就收拾了一下房间,带着雀跃的心情换好了衣服。她的衣服是昨天晚上选好的,所以她没有犹豫。她想和树会对她说穿得很漂亮这样的话,结果和树真的说了。接着她和和树一起来到了晴海,和玖里子她们会合后一起进入了会场。在展览会上有很多新奇的东西,所以他们一直东看看西看看的。而就在那时候,突然她的周围就陷入一片漆黑,之后她就发现自己被关到了卡车里面——
  然后就成了现在这样。
  总之,纵然她试过逃跑的,结果还是被催眠了,然后就来到这种地方了。正因为太突然了,她几乎都不能很清楚地想起来。但是有一件事情她是很清楚的,那就是她被绑架了。
  夕菜很不明白。为什么她会被绑架?先前是和树君被绑架的啊。所以不管是玖里子还是凛,还是老师,大家都认为对方的目标是和树君。然后为什么是自己呢。难道真正的目的是自己吗?在卡车里面浮现在自己脑中的疑问,再一次向自己袭来。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啊?然后我又在哪里啊?不行了,她不明白的东西太多了。
  迪丝特尔正向房间外面走去,夕菜像是下定决心似的问道:
  “那个,这里是……”
  “嗯?”
  “这里,是哪里?”
  迪丝特尔回头。
  “是船上。我想你应该早就知道了。”
  迪丝特尔仰头看向天花板。
  “船名是‘腓德烈•戴亚•库罗塞’号。是特意从德意志开过来的。”
  夕菜有听说过这艘船。是在“大德意志展”被作为展示品而停泊在码头的船的名字。
  “这艘船是为了纪念德意志成立三十周年而被制造的。为了让仪式锦上添花,特意用木头制造,在船名中也加上了普鲁士国王的名字。这艘船曾经环游过世界一周。虽然它是属于海军的,但由于是帆船,所以也没有参加过战争。战后,军部就把这艘船卖给了民间组织,到现在为止,它一直都是停在威廉港的。因为仔细保养的缘故,所以船的状态很好。这是‘大德意志展’的亮点之一。”
  夕菜终于明白了船的室内为什么都是木质的了。应该是很旧的船了。
  “更重要的是,这艘船被改造过,虽然看不出什么痕迹。这艘船外表看起来是一艘帆船,却是带有引擎的。”
  所以她才会感觉到有轻微的震动感。如果是真正的帆船的话,要过来日本还是要花上很多时间的。
  夕菜思考着“腓德烈•戴亚•库罗塞”号在会展上被展示的事情和树也是知道的。如果自己不在展示场内的话,那自然会去的地方也是有限的。这样的话,说不定他们很快猜到也说不定。
  不知道迪丝特尔是不是看穿了夕菜的想法,继续说道:
  “香他们一直追着作为诱饵的复叶机。而且我们也故意让他们查到了机票。现在他们应该是在成田机场附近陷入了困境中才对。”
  夕菜没有听明白她说的话。复叶飞机?成田?
  迪丝特尔笑了。
  “我们曾经把你带进了一架飞机里面,但是很快就将你带下来了。香他们没有注意到这个,认为我们乘着复叶飞机逃向成田机场了。我们开着卡车在首都高速公路上转来转去是因为要确定对方是否还在监视着我们。这件事的确定需要一定的时间。其实连这样的作法都是不需要的。”
  夕菜的希望完全破灭了。金发的女子毫不介意,继续说道:
  “这艘船是从晴海出发的。虽然是朝着温哥华进发的,但是我们不会在那里下船。我们会在旧金山下船,然后从那里搭飞机去内华达州,科罗拉多州……那以后的事情就算你知道了也没有什么用吧。”
  “怎么会这样……”
  夕菜终于忍不住发出了声音。虽然她知道自己在船上,但她没有想到这艘船已经离港了。
  这样的话不管是自己要逃跑还是求助,都会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那么,接下来会……”
  “接下来一直是这样。绳子我也会帮你解开的。反正是在海上面,你是逃不掉的。”
  听到这句话,夕菜仿佛看见了一缕光明。
  “哦。”
  迪丝特尔稍稍弯了一下嘴角,说道:
  “不要认为你可以使出转移魔法。这个房子和整艘船上已经张开了三层结界。如果你不知死活地要试的话,是会被烧成焦炭的。”
  “…………”
  夕菜灰心了。试想一下,对方不可能没有准备这种很快就能被想到的逃跑策略的对策的。
  “嗯,但是你想开口说话这一点是一件好事。”
  迪丝特尔从房间的角落里面搬来一张靠背椅。接着坐下,跷起了腿。
  “你想干,干什么……”
  “你很无聊吧。我可以和你聊天。”
  她好像是在了解了夕菜“想听”的基础之上做出这个举动的。夕菜没有想到对方会看穿她的心思,是从她的脸色和声调上辨别出来的吗?
  但是夕菜什么也没有说。即使对方已经说了“我可以和你聊天”,她却说不出“啊,是吗”这样的话。而且她所说的话会引起什么奇怪的事情也说不定,这个没有什么表情的女子可能在生气也说不定。
  时间暂时在沉默中度过。
  “那个……”
  结果夕菜还是输给了自己的好奇心。
  “什么?”
  “为什么你们会绑架我啊?”
  “你问这个干嘛。”
  “我想知道那是当然的事情吧。”
  “就算你知道,也是无法对别的人说的。”
  夕菜语塞。是这样啊,原来我现在是一个人呢。
  “……即使是这样我也要知道。”
  “……那我就告诉你,其实我也不知道。”
  夕菜一阵沮丧,是不是自己听错了啊。
  “确实我是被命令要绑架你,但是上面没有允许我询问原因。下指令的人为了不泄露情报,所以不会说多余的话。你明白吗?”
  说起来的话,夕菜前一阵子买的那本间谍小说上也是这么说的。虽然她对那个没有什么兴趣,所以只读到一半。
  “虽然你的魔力很是了不起,可也不过只是做一个‘优秀的魔法师’。也许也会有比这更厉害的事情也说不定,但是目前还不清楚。”
  “那为什么绑架和树君呢?”
  “那个少年吗?”
  迪丝特尔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
  “他曾经是必要的。但是也不是非他不可。事情有所变化。所以现在只要你一个人就够了。他还在日本。”
  “是这样吗……”
  夕菜低下头,隐藏了自己的表情。
  但是迪丝特尔并没有放过她这一举动。
  “你放心了?”
  “是……”
  “你的脸色变了呢。”
  迪丝特尔轻轻地托住自己的下颚,说道:
  “你现在是一副安心的表情,身体也不再紧张了。”
  确实是这样。知道和树平安的瞬间,她全身一下子舒畅了,她的其中一件心事消失了。
  “你真是奇怪呢,一般的人都是先担心自己的事情的。”
  “这样不好吗?”
  夕菜突然心头火起。她连她的处境都忘记了,向迪丝特尔顶嘴道:
  “被盯上的是和树君,所以我希望他没有事,只要和树君没有事,我怎么样都行。虽然我和他,可能再也见不到了……”
  迪丝特尔一直听着夕菜的话。
  “这也说不定。”
  夕菜不禁抬头。
  “那个少年,可能会过来也说不定。”
  “你们,……想要捉他吗?”
  “不是的。是他自己想要过来。”
  真是意外的一句话。夕菜本来以为她是不是在开玩笑,但是从口气上听来又好像无法怀疑。
  “我是说式森,可能会来救你回去。”
  “什么啊,怎么会。如果他能这样做的话,那个,我是很高兴的啦。但是和树君又不习惯这种事情……。大家,都是不习惯的。”
  “不是。那个少年,并没有看起来那么软弱。”
  “为什么……你为什么会知道这种事情?”
  “我就是知道。”
  虽然没有什么表情变化,但她断言。
  夕菜感到不可思议。和她是初次见面,而且还绑架了她的人居然可以预见和树的行动。
  简直是可以说得上是吹牛了。
  说起来迪丝特尔绑架她的时候,曾经和和树见过面。她眼前的这个女人曾经把枪对准了和树了呢。而且她也看见了她把手指扣上了扳机。很明显的是要打死和树。
  但是她并没有开枪。虽然有开枪的余地,但是她却没有做,就这么带着自己离开了。
  “……你没有开枪呢。”
  夕菜问出了自己的疑问。不知道是不是只因为这个,迪丝特尔动了动眉。
  “嗯。”
  “为什么?”
  “不为什么。那只是凑巧。”
  接着就没有下文了,迪丝特尔就这么闭起了嘴。露出好像是在考虑着什么的表情。
  “……是啊,那双眼睛,很像呢。”
  “那是……”
  “你也见过的。想要帮助谁的那种拼命的表情。即使是很恐惧,也没有离开自己重要的东西的那种意志。那种不顾自身危险的那种决心。就是那些。”
  夕菜没有很快理解迪丝特尔到底在说些什么。
  “马迪尔斯。我的亲弟弟。”
  当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迪丝特尔的脸上初次出现了一种叫做感情的东西。她在说“亲”这个字的时候,特别用力。
  “那个孩子一直都鼓励着我。父亲死后……即使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他也没有失去希望。劝我进入汉堡的魔法师培养学校就读的,也是马迪尔斯。”
  金发的女子出现了一种像是在看着远方的什么地方的眼神。
  “虽然我在学校里过的不是很快乐,但还是被评为优秀生。虽然在政府部门就职了,其实那也不是什么干净的工作。因为我工作的地方是联邦宪法拥护局。
  那是西德的负责国内的间谍预防工作的机关的名字。但是夕菜刚好不知道。
  “收入很高。但不是什么公开的可以值得骄傲的工作。而且我们平稳的生活并没有持续很久。”
  “……”
  “是我不该那么晚回去的。就只那一天,连街灯都没有亮。那是一片谁都没能通过的黑暗。对方是从以前开始就对我有不轨之意的我以前的上司。我在来接我的弟弟的面前被——”
  她停了一下,问道:
  “你还想听下去吗?”
  夕菜默默的点头。
  “……弟弟虽然也想要保护我,但是他还是个孩子啊。然后他护着我,就这样被打死了。这个事件被政府干净地处理掉了……然后我就转职去了国家安全局。我本来是想报仇的。但是,很愚蠢的是。西德跟东德统一了。这次我又作为叛徒而被追捕。我没有钱,然后狼狈的东躲西藏。”
  虽然夕菜不能够体会迪丝特尔当初到底是处于一个什么样的境地,但是不管怎样还是可以想象一点的。
  “但是不管是作为东德的工作人员的时候,还是藏在乌克兰的农村的时候,我都没有忘记过我的弟弟。那双眼睛,到现在我都可以清楚得记起来。没想到我会在日本……看到同样的眼神。”
  “所以……你才没有朝和树君开枪吗?”
  “你放心吧。下次我不会手下留情的。”
  这是什么安慰啊。
  “我也是有任务的。而且,看见同样的眼神,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她突然说出了一句意外的话。在她的语调里,可以感觉到些许的变化。
  “‘他’也……有着同样的眼神。那样纯粹的,散发着强烈意志的眼神。所以我才加入了组织,对他宣誓忠诚。”
  “……那是谁啊?”
  迪丝特尔没有回答。她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向了木门。
  走出房间的时候,她回头。
  “我问你,你信宗教吗?”
  夕菜困惑了。但她还是回答了。
  “我并不……相信。”
  “那撒旦崇拜呢?”
  迪丝特尔有一瞬间笑得很轻蔑,但很快恢复了表情。
  “不管是什么都好,你可以从现在开始信仰了。总有一天,你会连祈祷的话语都得不到的。”
 
  夕菜又变成一个呆着了。期间只有一次,门被打开来,一个年轻男子露了个脸,拿来了面包和牛奶。是那个在卡车上,救了自己的叫奥古洛的男子。
  因为要吃饭,绳子就被解开了。她还在想以后是不是就这样下去了呢,结果吃完了饭,又被绑上了。但由于她说了一句“手腕很痛”,他就稍微把绳子松了一下。
  从那以后一段时间,暂时没什么事发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药效还残留着,时不时她就想睡觉。
  对方是故意给她下重药的吧。以致她的身体也很发软。那是为了让她没办法逃跑吧。拜此所赐,她连像上次在卡车里的那种逃跑的念头都升不起来。
  夕菜把视线转向天花板。躺在地板上发呆的话,就会很明显地感觉到她是一个人。虽然她是在船舱里面,但却有种好像一个人被丢在原野上的感觉,那是一种很广阔的感觉。再这样下去的话会很寂寞的,所以应该要想些什么来缓解她的这种心情。
  但是在她脑子里想起的,全都是在晴海和和树在一起的快乐的事情。和现在她的处境比起来,徒增她的沉痛。
  为什么她会被绑架呢,她不懂自己被抓的理由。那个女的也说了不知道。虽然不管怎么想她都想不出什么理由,但是那个还是附上了她的脑海。难道是因为她可以使用二十万次以上的魔法才被绑架的吗。
  摇摇头。应该不是。而且那个女的也否定了,这个不能成为理由。而且她还说了“你也不过只能成为一个优秀的魔法师罢了”,这种话还真是失礼呢。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波涛的缘故,船剧烈地摇晃着。她想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但是由于她的手被反绑着,所以看不到腕表上的时间。她的左手腕上戴着一个小型的,以米老鼠的手作为指针造型的手表。虽然很旧了,因为是父亲买给她的,所以就一直用着。
  不知怎地她想起了父亲的脸。父亲因为工作的关系一直在世界各地飞来飞去,不知道现在他在哪里呢。最后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说要去墨西哥。
  说出“你的身体里住着恶魔”这样的话的,也是父亲呢……。
  那到底是什么意思呢。可以使用那么多次的魔法真的是那么少见的事情吗。自己在小学的时候,每次作完检查后,老师们都会非常吃惊。所以应该是很少见的没错吧。
  即使是这样,说她身体里面住着恶魔也是很过分的。这会给她一种“你不要去做犯罪的事情”这样的感觉。好像她的心里存在着另一个人格似的,父亲一定是开玩笑的,她也一直是这么认为的,所以说用另一个人格什么的来举例实在是太低级趣味了。
  想到这里,夕菜突然想起一件事。
  (但搞不好在卡车里的时候,那个感觉就是……)
  吱嘎一声。
  夕菜睁开眼睛。她的眼前站着两个人。
  一个是娇小的女子,还有那个拉丁脸的男子。虽然光线很昏暗,但她还是认得那个女的就是堇淳子。男人的名字,好像是叫威贝尔。
  “好久不见呢,宫间同学。”
  淳子微微一笑。
  “在晴海的时候真是不好意思呢。突然让你睡了一觉。但那也是因为你突然过来搭话,我太吃惊了。”
  “堇同学……”
  夕菜呆呆地开口。对于淳子在晴海绑架自己这件事,夕菜还依稀记得。但是,到前天为止还是和她在一个班级里面上课的同学,现在却突然出现在她的眼前。这个事实,还是让她难以置信。
  “为什么……”
  “啊呀,你不是知道了吗?我到底是什么人这件事。”
  夕菜摇头。她知道的只是,堇不是她的同伴这个事实。
  “那么我就告诉你吧。我就是那个为了绑架你,特地转校到你们学校去的那个工作人员哦。我是从哪里来的不说也可以吧。能够和你分在一个班级那还真是幸运呢。座位也很近,也可以监视到式森君。我比较困扰的是,学习实在是太无聊了。”
  “那么,那张门票是……”
  “是的。正因为是你我才给的。为了能够轻易绑架你。但是还不止这些哦,我为了能让你一定能来,还一直在对你做暗示呢。而且还为了不被你察觉,一点一点地向你伪装示好呢。我真是想听到你称赞我一下呢。”
  她得意洋洋地说着,还面对着被她绑架的对象夸奖她的手段。对于这种让人难以置信的做法,夕菜不禁感到一阵恐惧。
  淳子狞笑着,只用嘴角做出一个微笑的表情。
  “但是,你可能不会夸奖我呢。我知道的,这样也没关系的哦。你从现在开始要被运到美国,要被调查。要剥光你的衣服,然后在你的身体里面放入很多检查装置。你是不是很兴奋呢?”
  “怎么……可能呢?”
  夕菜的声音变小了。淳子的声音越来越大。
  “然后你的每一根头发,每一片指甲,都要被奉献给‘他’呢。这是多么绝妙的事情啊!”
  淳子兴奋起来。她张开手,仿佛是在劝说别人殉教的祭司一样。
  夕菜虽然感到非常恐惧,但是另一方面又有一个东西出现在她的脑海的一角。是“他”。迪丝特尔也提到过。“他”是谁?
  “你说够了吧。菲娅路卡。”
  男人打断了她的话。夕菜一脸惊讶,淳子注意到这点,说道:
  “菲娅路卡是我的代号。但是,堇淳子也不是我的本名哦。虽然我长着这样的脸,但我可是俄国人哦。西伯利亚出身。”
  是啊,菲娅路卡是堇的俄语说法呢。这里不但有德国人,还有俄国人。这个男人,从脸来看应该是南欧出身吧。真是一个国际化的什么人种都有的组织呢。
  威贝尔走向前。看到他这个行动,夕菜的身体不禁一僵。
  “该开始了。”
  “请。这是‘他’的愿望呢。”
  夕菜最初并不明白她的意思,但很快她就察觉到了男人想要做什么。那是一张充满欲望的脸。附带着欲望的气息。加上从男人的全身流露出来的那种下流的气味。
  “不要……”
  夕菜发出惨叫。
  淳子一脸满足地听着这样的声音。
  “就是这样,再害怕一点啊。要让你‘陷入险境’可是‘他’的命令呢。我还有事先告辞了,后面的事威贝尔会帮我解决的。”
  夕菜向后退。她的手被绑住了,所以逃不了。她只能仰着身体不断地退来退去。男人一脸乐趣地靠近。
  “那么再会了,宫间同学。祝你有个好心情。”
  淳子挥挥手说道。
 
  在夜晚的东京湾上空,响起了透博梅卡公司(法国的斯纳克玛公司的一部分,著名的飞机引擎制造公司)制造的引擎的轰响。法国制造的直升飞机转动四枚螺旋桨,飞行在海面上。
  飞机掠过木更津,一直线地冲向离开海岸较远的洋面上。
  和树边坐在机舱里面,一边大声地叫道:
  “他们坐了船这件事你还真是清楚!”
  “他们既没有去羽田机场,也没有去成田和大阪机场;我不认为他们会去九州那边,也没有从调布和龙之崎出发的小型飞机。那么就只剩下船了。而且是乘‘腓德烈•戴亚•库罗塞’号最方便最快!”
  香用不输于直升机轰响的声音叫道。她正坐在机舱的驾驶座上操纵着飞机。
  “你真行!”
  “我应该早点发觉的!那个混蛋,在德意志的时候也曾经耍了我一把的!”
  在成田机场发现到那是一个陷阱后,他们就收到‘腓德烈•戴亚•库罗塞’号已经出航的消息。随后,他们又再一次坐上了直升飞机。因为连加油的时间都没有,所以为了减少重量,叫驾驶员下了飞机,还把飞机上多余的器材也搬了下去。然后让香驾驶飞机。
  幸运的是现在没有什么风,所以就算是香那种危险的开法,对于美洲狮号来说也是毫无问题的。飞机继续飞行着。
  “伊庭老师,玖里子打过来的电话!”
  凛把带着麦克风的头戴式受话器递给了香,玖里子被留在了成田机场继续情报收集的工作。
  “是我!你得到什么消息了吗?”
  “是从海上保安厅那边得来的消息。说是他们的观测器偶然发现了海上有一艘三桅的帆船。”
  “就是那个!在哪里?”
  “在千叶海面。而且还以极快的速度行进着,地点是——”
  香拼命的默记着玖里子告诉她的准确地点。
  “谢啦!我们走!”
  香猛然提高飞机的速度。
  在他们的视野下方,野岛崎的灯台渐渐远去。最终,飞机的四周被一片漆黑的海面所围绕。
  和树凝目朝前方看去,看不到水平线。今天既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所以分不清夜空和海面的界线。
  “式森,就是那个!”
  凛碰碰他的肩膀。
  在很远的地方,有一个小小的亮点。接着那个亮点渐渐的变大,变成了船的形状。随着飞机渐渐靠近,他甚至可以看得清楚那船上的前行灯忽暗忽明的影子。
  那帆船可能也已经发现了式森他们的靠近了吧。直升飞机发出的噪音是很大的。而且这架飞机并没有装上消音器。
  “我们要强行着陆哦!下了飞机然后把宫间救回来。让我们狠狠地捣一下乱吧!”
  “你还真没什么计划呢!”
  “反正我们是外行。无论做什么都是一样的啦。而且我也不是很喜欢事前计划。我暑假的计划表也是只写了睡觉和其他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而已!”
  直升飞机倾斜机身,像在空中划弧似的慢慢靠近帆船。甲板慢慢在黑暗中清楚浮现。但是却窄得奇怪。
  “要降落吗?”
  “等一下。……还真是有难度呢。甲板很窄,而且船上的那些船具很碍事!”
  甲板上不但有着桅杆占着空间,而且还摆放着绳子和救生的小船。用强力照明灯照过去,可以看到船员在甲板上走来走去。
  “怎么办?”
  “那就只能用比较粗鲁的方法了!”
  螺旋桨的转动速度一下子下降。飞机的高度急速下落。
  “打开机门!”
  和树打开用硬铝做的机门。顶上螺旋桨的声音一下子变大了,带有咸味的海风吹了进来。
  在飞机的正下方,是‘腓德烈•戴亚•库罗塞’号的甲板。
  “式森!你擅长跳水吗?”
  香叫道。
  “啊!?”
  “就是跳水!”
  “我没有试过。”
  “那你就是初次体验啰。跳下去吧!”
  “……哦,什么,什么!?”
  下面不是海水而是甲板。而且还是近三十米的高度。和十层楼差不多的高度。
  “快点!”
  “什么快点啊……你想杀了我吗?”
  这不是跳水而是跳机。就和他一下子坠落到甲板上是差不多的。身体不摔得四分五裂的已经算很不错了。
  像是要消除和树的不安似的,香断言:
  “没有关系的,总会有办法的!”
  “没有办法!除了用魔法来进行软着陆……”
  “我操纵飞机还忙不过来呢。你自己想办法啦。”
  “至少也要有个绳子什么的吧!”
  “真是烦人的家伙。神城,把他踢下去!”
  “是!”
  “呜哇——!”
  和树发出恐惧的叫声。
  正在这时,帆船的甲板上光芒一闪。飞机的机体受到一阵冲击,好像被大铁锤打中似的。
  “切,发动攻击了啊!”
  香骂道。甲板上聚集了很多船员,用自动步枪向上凶猛地攻击着。
  不知道对方是不是搬出了机关炮,粗型的火线开始从四面八方射过来。直升飞机摇晃了好几下。
  “都是因为你发呆不肯跳下去才这样的!”
  “就算你这样说我也没办法啊!”
  接着,飞机的引擎发生了小爆炸。螺旋桨转动的声音也在变化。飞机头好像被什么按住了似的,渐渐下垂。飞机开始接近海面。而且,这并不是香操纵着飞机正常下降的,而是不由自主地下降。
  香拍打一下仪表。
  “马力跟不上。这下我们可是要摔成碎片了!”
  “老师!”
  尾部的小螺旋桨的转动的情况也很奇怪。美洲狮号摇摇晃晃的一会儿远离‘腓德烈•戴亚•库罗塞’,一会儿接近。子弹打在机体的外壳上,把外壳打得破烂不堪后,开始渐渐穿到机体内部。
  “式森,神城,抓紧我!”
  飞机迫近木质的船体。
 
  “你……不要……过来。”
  夕菜颤抖着说道。
  “住手……你走开!”
  “真不错呢。我还是比较喜欢现在这种调调。”
  威贝尔一脸狞笑。他是以折磨女人为他最高的享受的,现在他脸上的表情让人不由得这么相信。
  威贝尔慢慢的,好像是在享受着这样的瞬间似的,踏出脚步。即使会很痛,夕菜也拼命挣脱着那绑着她手腕的绳子,不断向后退。
  “虽然也有说要和女人做平等的交往的家伙,但那算是什么啊,那些人是被那些女权主义腐蚀了脑子了。只有俯视女人,然后用尽全力的搞女人才是最让人快乐的呢。故意硬着头皮忍耐可不是很好呢。”
  男人渐渐靠近,夕菜再往后退。那是慢速度的你追我赶的游戏。
  她不想被他抓住。即使很讨厌,她还是明白男人想干什么。总之她一定要逃跑。
  男人没有跑过来,走也是走得很慢的那种。很明显的,他很是享受这个过程。她越是拼命,越是害怕,他就越快乐。所以怎么可以被这种男人抓住!
  终于,自己的头好像撞上了什么东西——是船舱的墙壁。
  她已经无法后退了。
  “到此为止。你辛苦了。”
  威贝尔像是嘲讽似的,继续说道:
  “那里就是终点了。感谢乘坐本次班车。从现在开始,本班车要向着快乐的新世界进发。要乘坐的客人请早点上车——”
  把身体缩成一团的夕菜。威贝尔闪烁着欲望的眼神慢慢迫近,还不断喘着粗气,夕菜甚至可以闻道对方身体上的体臭。
  “伊斯坦布尔的那两个女人可是让我快乐了很久呢。她们可是一直哭着,反抗到底了呢。其中一个人对着我可是又打又抓,但最后还是流下了后悔的眼泪呢。另一个人更是有趣。一直在发抖,从一开始到最后,一直在哭着挣扎着。不管我对她做什么,她都一直一边哭一边发抖。然后她可是求我了呢。她说‘求你了,先生’。这是不是杰作啊?我还在想她最后会不会抱住我呢。一直叫‘求你了,求你了,求你了,先生’。我最后可是回应了她的请求哦。”
  男人的手停在了夕菜上衣的扣子上。
  “啊……”
  夕菜发出恐惧的声音。威贝尔一边笑着一边听着夕菜的惊叫。
  接着,那粗鲁的手指伸向了夕菜的下身——
  房门发出声音,把打开了。
  “威贝尔!”
  一个男子走进来。是刚才给夕菜送饭来的那个年轻男子,奥古洛。
  威贝尔明显地表现出他的不快。
  “不要妨碍我!”
  年轻人以严厉的声音说道:
  “不要让我再说第二遍。住手!到旧金山以前都是不能对她出手的。”
  “又是命令吗。”
  “不错。”
  “哼,无聊。”
  威贝尔嗤之以鼻。
  “在卡车里面我是给了你面子,这次可再也不会了。我可是接受了‘让这个女人陷入险境’的命令呢。你知道是谁下的命令吗?是‘他’。是你们这些人连名字都不敢叫的那位大人物哦。你懂这个意思吧,奥古洛。”
  不知道这句话对奥古洛来说起了什么样的效果,只见他像被雷劈中一样地站在那里。刚才的那种态度已经消失得一点也不见了。接着,威贝尔满足的说道:
  “我可是被直接下了命令了哦。明白了的话就快点给我滚出去,年轻小子。”
  威贝尔再次面向夕菜。但是,在他的背后,传来“嘎拉”地一声响。
  “……不行。”
  “混蛋,你以为你拿着枪对着谁啊?”
  奥古洛的手里握着一把自动手枪。那枪口直直地对着威贝尔的头。
  “你给我出去。”
  “你没有听见吗。我是受了‘他’的命令……”
  “快点!”
  奥古洛的声音很激动。仔细看过去,只见他的手正微微的抖动着,他的气息也粗重了起来。
  “……哦~想用枪打人却又这么得紧张?”
  “快,快点……”
  “真是不成器。我真是不明白,为什么像你这种只能够用用心灵感应的小子,会成为贤人会议的一员的。”
  “吵,吵死了……出去……”
  “去死吧。”
  威贝尔的手指弯曲成奇怪的形状。
  奥古洛的身体突然向后倒去。他的枪落到了地上,身体也伸展似的痉挛着。他捏着自己的喉咙,在地板上滚来滚去。
  最后,他大大地张开嘴巴,伸出舌头,就这么断了气。
  威贝尔拿起地上的手枪,放进了口袋,他连看一眼尸体都没有。
  “好了,虽然刚才有人来妨碍,现在可以让我继续了呢。”
  这次他好像是要把刚才失去的时间都补回来似的。一下子就靠近夕菜。那狰狞的笑容没有改变。夕菜不断地扭着身体抵抗着。
  “真是可爱的抵抗啊。嘿嘿~~”
  这个时候,一阵爆炸声响起,船体一阵摇晃。
 
  飞机美洲狮号撞在了‘腓德烈•戴亚•库罗塞’号的前部。从飞机上掉下来的巨大的螺旋桨转子切断了一支桅索,飞机尾部的小螺旋桨把船上的升降口(通到甲板上的在船舱内用来上上下下的楼梯口)堵塞了。机体直接撞上了前桅的根部后就这么横躺在甲板上。而且飞机上的燃油泄漏引起着火,继而发展成了火灾。
  和树被摔到了后面的甲板上。虽然他的身体被剧烈地撞了一下,还好他没有失去意识。
  他忍着全身的剧痛看向四周。香就在他的身旁,在飞机撞上甲板的千钧一发之际,她用瞬间移动把他和凛带到了这里。
  “老师,小凛呢!?”
  “不知道。虽然我也带她进行了瞬间移动,但是好像她没有被带到这里。”
  船的前方正一片骚动。从飞机的残骸里带出的火焰染上了甲板,而且还在不断的扩展。
  他可以看见船员们正在搬出手动抽水机。
  “走吧。不然会被这里的敌人发现的……切”
  香蹲了下来。
  “老,老师。”
  “该死的。”
  香捂着侧腹骂道。
  “好像伤到肋骨了。这个船张开了很强的结界。为了打破它,起了很大的冲突。”
  船上的结界好像也因为直升飞机和船体的冲撞被勉强打破了。如果不是这样的话,现在他们已经被烧成焦炭了。
  香的额头起了一阵急汗。她好像非常痛苦的样子。
  “我不会使用治疗的魔法啊。那是因为我总是在玩游戏的缘故呢,要是那个时候学了就好了。”
  在他们的手边没有急救箱。他们进行瞬间移动的时候,除了人什么也没有带上。
  如果不能进行治疗的话,至少也要快点离开这里。和树这样想着,然后抓住了香的手腕,扶起她。
  “老师,你要抓紧我哦。”
  香深深地看着和树,突然说出了一句意外的话。
  “……你,是不是想摸女人的身体啊?”
  “不要开玩笑了。走吧。”
  “……嗯~变得男人了呢。”
  她把手从和树的肩膀上拿开,一笑。
  “我还没有落到要我的学生来照顾的地步哦。”
  “您真的没事吗?”
  “嗯。”
  香的脸上毫无血色,但她还是坚定地站着。虽然她还是隐藏不了从肋骨传来的痛苦,她把手捂在侧腹。
  “你不能使用魔法吧。我走在前面,你要紧紧地跟着我哦。”
  “但是,您受伤了。”
  “要听年纪比你大的人的话。走吧。”
  她以绝不是一个伤者可以做到的瞬间爆发力飞快地跑着,她跑进了升降口。和树慌忙跟在后面,他们下到了中甲板层。
  四周一片昏暗。因为用来照明的不是电灯,而是油灯,香毫不介意地跑着。
  “您难道知道这条船的内部怎么走吗?”
  “这就像是玩RPG游戏啦,就和游戏里的土牢一样啦。”
  “那夕菜被关的地方呢?”
  “应该是不容易逃走的地方,那就是前面的下面。一定是船舱附近。”
  他们脚下的木板在踏上去的时候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从刚才起一直有像蜂鸣器一样的声音在响着,是警报吧。
  “站住!”
  在他们的前方有人发出叫声,对方拿着手枪。虽然不知道他们到底是什么人,但是至少对方还是明白他们是从直升飞机上下来的人。
  香为了让手腕能够使出力使劲甩了甩手,然后向对方扔出了一个冲击波。那男子发出一声惨叫后倒了下去。
  那声惨叫就像是一个信号似的,和树他们的周围顿时出现了很多手持武器的船员,四周立刻充满了枪响。
  “啪,啪”
  子弹打到了和树的脚边,木片飞溅。
  “式森,这里!”
  香拉住和树的手腕。
  他们跑下一个又窄又急的升降楼梯,子弹还紧跟在他们身后。香再次挥动手腕,冲击波打到了楼梯上。
  楼梯崩塌了,挡住了追兵的路。
  “大概就是这么一回事啦。”
  两个人继续跑着。时不时地还转个弯来隐藏他们的逃跑路线。
  敌人的足音已经越来越远了。
  “甩掉他们了吗?”
  “还没有,好像还在追的样子。”
  “应该是时候了……干脆先和他们打好了,那样的人数的话——”
  香的脚步突然停住了,和树差点撞上她的背。
  “老师,为什么突然……”
  香用手制止了和树的话,她凝视着前方。
  有人。不知道她是不是在等他们的到来,所以一直纹丝不动地站在那里。在昏暗的光线下,只见对方背对着一扇木门,正朝向这边。
  “迪丝特尔……”
  “香,这个骚动是你引起来的吧。”
  金发的女子好像是要进行确认似的说道。
  “猜中了。你会不会夸赞我一下呢?”
  “这值得夸赞吗?木质的帆船在现在已经是很珍贵了,是贵重的文化遗产呢。待会儿我会把账单给你的。”
  “如果你拿宫间来做交换的话,我会付账的。”
  “……哼,你是特异为了来救她而搞出这种骚动的吗?”和说的话不符的奇怪表情浮上了她的脸蛋。
  香也笑了笑。
  “我认为还是省视浩大一点会比较好啊,你也很喜欢的吧。你可是把美洲狮号给打飞了呢,我们本来准备和你来一场空中战的呢。”
  “我只是为了配合你啊。是不是很对你这个游戏迷的胃口呢。”
  “那还真是多谢了。那现在,能把宫间还给我吗?”
  “不可能的。你空着手回去吧。”
  “可我没有可以回去的工具了呢。如果我说我要呆在这里,你怎么办?”
  “就这么办。”
  迪丝特尔的眼睛泛起了金色光芒。
  香瞬间放出了一个冲击波。魔力和魔力相撞,爆炸了。和树被炙热的风波及到了脸,摔倒了。
  和树的肩膀被抓住了,他站住了脚。
  “逃吧。”
  “老师,对方只有一个人——”
  “不要小看她!”
  突然,墙壁,地板,和天花板一起烧了起来。而且还不止是烧了起来那么简单,而是所有的烧起来的东西都在一瞬间碳化了。通道里面一下子充满了焦臭味。
  “呜哇……”
  好可怕的力量。迪丝特尔只是释放了一下魔力,四周就已经开始崩坏了。看来只要沾上一点她的魔力,就会完蛋。
  和树就这样被香抓着手腕跑了出去。但他们不是直接向外面奔出,而是跑进了附近的通道。
  后面传来船员的叫声。好像是误触到了迪丝特尔的魔法吧。回头一看,那个体格强壮的身体喷出一股血液,烧了起来。
  和树震惊了。香说道:
  “看吧。如果和她做魔法大战的话是没有胜算的。现在我们只有逃跑。”
  为了甩掉迪丝特尔,两个人在船内跑来跑去。
  虽然不像现代化的船只一样有着乱七八糟的安设管线和门,但通道还是非常的狭窄。仅仅够两个人相对而过的宽度。如果和敌人正面对上的话,他们就只有战斗了。
  两个人不断地上下楼梯,在通道上跑来跑去,时不时地还要藏起来。
  即使是这样,他们还是没有办法甩掉迪丝特尔。果然还是对船内地形熟悉的人比较占优势。
  不知道是第几次走下楼梯。听到了靴子的声音,两个人只能逃进了旁边开着门的那个房间里。
  这是一个凌乱地摆着圆桌和椅子的房间。印着自行车的卡片和赌博用的票子四散一处。
  天花板很低,像是下士军官的房间。
  不管怎样,先把椅子叠起来充当防线。
  他们听到了追兵从楼梯上下来的声音,香皱起了眉头。
  从脚步声来看,人数还不少。应该不止是迪丝特尔一个人。本来她想对方会因为船的前部发生的火灾而被用去不少人手,但现在看来,对方的人手还是绰绰有余的。
  这次迪丝特尔没有进行魔法攻击。她怕对船只造成过度破坏,还有就是怕伤到自己人吧。对方的船员们都拿着火器。大部分人拿的都是手枪,也有人拿的是冲锋枪。
  和对方比起来,己方却只有两个人,而且还没有武器。
  “有点不好办呢……”
  香发牢骚道,她的气息很粗重。
  船员们杀到了下士官的房门前。香放出火焰,然后掩起了她的身体。不知道对方是不是对她的火焰起了警戒心,只是时不时地朝房间里面开枪,并不闯进来。
  总之他们可以先喘一口气了。但是没有很多时间给他们慢慢磨蹭了。
  “怎么办?”
  和树问道。 
  “说的也是呢。总之要先抢到那些家伙的武器再……唔……”
  香停止了说话。她靠向了墙壁,然后身体慢慢地向下滑。
  “老师!”
  和树跑到她的身边。
  香的脸上和脖子上都是汗。她的嘴唇苍白。即使是外行也可以看出她受了重伤。
  “我的内脏好像很痛……不应该跑的。”
  “稍微躺一会儿……”
  “不要说胡话。我要是在这里倒下了就等于是死了。”
  香强行撑起自己的身体,然后推开和树。
  门的那一边起了一阵骚动。好像船员们在退后。然后取代他们站到前面来的是一个人。
  “香”
  迪丝特尔出声。
  “什么事啦。”
  “你要不要乖乖的出来?我会饶你一命的。”
  “不要说谎了。你刚刚不是对我攻击了吗?”
  “只要你和那个少年一起出来,我就什么也不会对你做。”
  “你想再绑架式森吗?”
  “总比你在这里死了好吧。”
  香朝和树看了一眼,只见和树默默地摇摇头。
  “你还真是不吃香呢,式森说他讨厌金发的女人。你从以前开始就只会吸引一些无聊的男人呢,真是没有桃花运呢。”
  香嘲笑道。如果对方生气后失去了冷静的话,就好了,他们就有胜利的机会。
  但是迪丝特尔却不为所动。
  “你考虑一下吧。成为我们的伙伴吧。虽然我不知道你的雇主是谁,但是我可以保证给你三倍的钱,这并不坏吧。”
  香耸耸肩。
  “喂喂,收买不是你的作风呢。如果我们站在相反的立场的话,你会答应吗?”
  “的确是这样。但我还是有话对你说。”
  “又是什么好笑的事情啊?”
  “‘他’,在等着你呢。”
  听到这句话,香沉默了。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她皱起了眉头,眯细了眼睛。
  “‘他’并没有忘记你。”
  香低低地在呢喃。可以听到她在轻轻的说着“开什么玩笑,开什么玩笑。不要让我有任何留恋吧。忘了我吧”。
  “你愿意出来了么?”
  “……我拒绝。”
  香说道。
  “我已经不想再见那个花花公子了。对‘他’,你只要帮我说一声多谢捧场和问候一下就好了。”
  “你还真是和两年前一样呢,真是顽固。”
  “但你却是变了。你应该不是这样的人的。”
  这次轮到门的那一方的声音稍微停了一下。
  “……那么,永别了。”
  可以听到迪丝特尔在向船员下着什么命令。然后,周围的杀气一下子涌现。可能是命令他们闯进来吧。
  香回过头,把手搭到了和树的肩膀上。
  “听好了?这里我会想办法的。你朝那里跑过去,去找宫间。”
  香指着里面的那扇门。
  “但是,老师你——”
  “笨——蛋,学生不应该这么担心老师的。”
  香说道。
  “快走。”
  “老师那你的伤……”
  香仍旧按着侧腹。她的手腕上还在出着汗。虽然和树看不到她痛苦的样子,但也可想而知她是在强忍着。
  “快走啦。”
  香的声音变得严厉。
  “就算你留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的啦。我们两个人要是一直在这里发呆的话,宫间到底怎么样了不是不知道了吗。我们兵分两路会比较好。”
  “但是——”
  “烦死了。我可是从修罗地狱过来的人。这种程度的小伤是家常便饭啦。不然的话,难道你会在这里给我拖住敌人吗?那我们更是双倍的没有活路了。”
  听到香毫不客气的评论,和树沉默了。和她所说的一样,只要还有一点的可能性,还是在稍微好一点的方法上下赌注会比较好。
  和树无法反驳。比起自己来,这个游戏迷的女老师要有经验的多。
  “快点走吧。不然的话——”
  香微微一笑。
  “在英语的考试里,我就只给你一个人写零鸭蛋哦。”
  听到这句话,和树的紧张感一下不见了,身体也变得轻盈起来。
  “……我知道了。”
  和树一跺地板,拉开里面那扇门那坏掉的把手,将门打开。
  他的背后传来一阵枪响。
 
  地板被传来的爆炸声震得大大地倾斜了一下。外面也不断传来木材被压碎的声音和人的惨叫声。
  本来已经紧紧逼过来的威贝尔顿时失去了平衡。他没有控制好自己的身体的平衡度,摔倒了。
  夕菜扭动两个手腕,那个绳结慢慢地松开了。奥古洛那斟酌着给自己绑上的绳结已经完全松掉了,掉在了地板上。
  夕菜站了起来。和威贝尔慢慢从地上爬起来恰好同时。
  夕菜扬起了手。虽然她很是担心房间里面的结界到底怎么样了,但她不管了还是赌一下吧。
  “火龙!”
  精灵在夕菜的手指尖慢慢集中。一开始只是一些闪闪发光的光点,很快就变成了红色,组成了一个龙的形体。
  “呀——”
  火龙离开夕菜的手腕,成一直线地向威贝尔扑了过去。威贝尔那弯曲的头发马上烧了起来。
  “唔……啊啊啊啊啊啊!!”
  男人用手抠着头发。接着,他的手指也被火焰缠绕上,烧焦了。
  空气中飘浮着一股头发和皮肤烧焦的味道,一阵烟从威贝尔的身上升起。
  威贝尔倒在了地板上,痛苦的在地板上下翻滚,惨叫着。
  面对这样凄惨的景象,夕菜移开了目光。虽然这是自己做的,但这也是眼前这个妄图对她施以暴行的男人应得的下场,但是,她还没有冷酷到可以直视这样的景象。
  夕菜朝门口走去。可能是门外有几个人进行了什么冲突吧,这扇门惨遭波及,已经半坏了。夕菜可以依稀窥见门外暗暗的走道。
  她向门跑了过去。总之先逃出去要紧。
  “等一下……”
  她的背后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她的脚步不自觉地停了下来。
  威贝尔站了起来。虽然他的头发被烧了,脸上和手指都受了烧伤,但看上去并不像他的外表看起来那样受了多重的伤。
  “臭女人……你还真……做得不错呢。”
  夕菜的脸变得苍白。
  (原来房间的结界……没有破掉啊。)
  应该是没有被破坏彻底吧。所以她召唤过来的精灵没有能够发挥出全部的威力。
  “烫死我了……看看你做了什么无聊事!”
  从威贝尔的口中传来僵硬的话语,因为愤怒和屈辱,他那浅黑色的脸扭曲了。
  “你给我等着……我要杀了你……”
  夕菜的脚终于可以动了。
  “呀—!”
  好像是过度的恐惧驱使了她的脚的动作,她逃了出去。
 
  枪声渐渐地远去。仿佛是被这木制的道路逐渐吸收了似的逐渐消失,最终听不见了。
  和树停住了他那奔跑的脚步,靠上了一边的墙壁。他按着胸口企图让自己剧烈跳动的心脏平静下来。
  但是他的心脏激烈地跳动着,一时之间还很难平静下来。这不只是他刚刚一直在奔跑的缘故,因为他太紧张了。
  和树的身体微微地颤抖着。身体的肌肉诚实地反应出他的紧张感。
  到刚才为止,香还一直和他在一起。在那之前玖里子和凛也都在。但是,现在却只剩他一个人在敌人的船内。而且还没有武器。再加上他也不能使用魔法。
  和树的周围只有油灯的光芒,几乎是陷入一片黑暗。虽然他背靠着木制的墙壁,然而却感到阵阵寒冷,如果就这么一直呆下去的话,自己会被恐惧和孤独感带走似的。
  “呵呵……”
  和树的口中冒出一阵冷笑。如果自己不做些什么的话,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情况。和树就这么想着靠着墙坐了下来。
  他想用手抱住双膝,想躺下来,也想睡觉。如果那样做的话,就可以什么也不去在意了。
  就可以忘掉一切,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面了。
  和树正准备蹲坐下来的时候,他的心里突然像被针刺到一样,一阵剧痛。
  然而他那被收纳到保护壳里面的精神也迸发出来了。不行。自己已经决定了要去救她的。
  现在也只有靠他自己了。
  和树用手握住了挂在他衣服上的那给予他痛楚的挂坠。
  他站了起来。现在他一定要开始行动,要找夕菜。
  他踏出脚步。突然他“咦”了一声,回头。
  他听到了一阵足音。从自己刚才跑过来的那个方向,有什么人追过来了。
  不是复数。也不是船员独特的那种沉重的脚步声。那是一种很有规则的,高声的脚步声。
  是香吗。不像,如果是她的话,应该更粗鲁一点,不规则一点。
  (是那个人追过来了。)
  应该是迪丝特尔没有错。和树的背脊变得冰冷。好死不死的,他被最棘手的敌人追踪着。
  和树开始着急起来。他想逃跑,但又慌忙把鞋子脱了下来。如果他发出脚步声的话,他的位置就会暴露了。
  在和树面前的门开着。和树急急忙忙地冲了进去。
  那是一间天花板很高的房间。房间里堆积着装着罐头的箱子和装着小麦的袋子。好像是粮库的样子。
  和树环顾四周,然后爬上了堆积在一起的袋子堆。他把自己藏身在小山一样的袋子背后,然后穿上了鞋子。
  袋子的堆积方法很不稳。为了不让它摇动,和树不得不按着。如果这个小山倒了的话,自己的位置就会一下子暴露了。
  脚步声近了,接着来到了门前。初听起来像是要离开似的——但还是停住了。
  门开了。
  和树屏住气息,从袋子的中间向外窥视。
  金发女子不缓不急地进入了房间里面。她的右手握着一把自动手枪。
  她连确认都不用,就来到房间的中央,静静的说道:
  “出来。”
  和树一惊。被发现了吗,他想。
  “就是现在,我知道你在这。”
  和树矮下身体,用手捂住了嘴,他还没有被发现,那只是对方在虚张声势而已。
  “不出来吗。那么,我就过来了。”
  冷静,要冷静。那只是让自己害怕的陷阱罢了。并不代表她已经知道自己的藏身之所了。她只在等着自己主动放弃,然后自动出来罢了。
  喀,喀的脚步声响起。现在的船内一片寂静,刚才的阵阵枪声仿佛是作梦一样。他甚至可以听见迪丝特尔的呼吸声。
  “……我本来是想给你个缓冲期的。”
  她柔润的语调响起。
“你想受伤是不是?你还没有尝过被枪打到的滋味吧。”
  和树为了不发出声音,出其不意地咬住了自己的衣服的袖子,像是要粘在小麦粉的袋子上一样,深深地隐藏着。
  “快点给我出来。”
  听到这样的台词,和树的心里反而涌起了安心感。自己的藏身处果然没有暴露。如果对方知道自己的藏身处的话,手枪子弹早就应该飞过来了。也不会浪费这么多时间。
  但是,他也不可能一直这样呆着。如果迪丝特尔真的开始搜索这个房间的话,他迟早会被发现的。
  他一定要逃出这个房间,不管怎样。
  到底应该怎么做呢,他没有任何武器,而且这附近也没有。他只有赤手空拳,虽然对方是一位女性,但他不认为自己可以赢得过对方。
  突然,他藏身之处的小麦粉的袋子映入眼帘。应该是美国产的吧,上面印着“北卡罗来纳”几个字。
  和树下定了决心,只有这么做了。他先稍微探出头确定迪丝特尔的位置。她正朝这里走过来。
  和树用手抓住了一列袋子,然后聚精会神地竖起耳朵。
  他努力按捺自己焦急的心情。迪丝特尔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还差一点,还差一点。
  最后,她的足音像是在压迫着自己的耳朵般的近了。就在这时候!和树用力地把袋子一推。
  30公斤一袋的小麦粉袋子堆崩溃了。一列袋子像是雪崩一样压在了迪丝特尔的身上。和树可以看见那头金发被埋在底下的情景。
  小麦粉的袋子破了。小麦粉在空中飞舞着。和树的视野一片雪白。
  和树拍掉身上的小麦粉,跨过袋子向外面跑去。正当他想从打开着的门跑出去——
  “到此为止了。”
  咔嚓一声,和树的脑袋被抵上了一个坚硬的物体。
  由于惊愕,他有一瞬间,呼吸困难。本来应该被压在袋子底下的迪丝特尔正靠着墙壁,用枪指着他的头。
  “我认可你的勇气,但是你不应该做你不习惯的事情。”
  和树看了一下小麦粉的袋子堆成的小山,那下面,一个人也没有。
  也就是说迪丝特尔从一开始就没有被压在下面。她是为了引诱他出来而使用了幻术来向他挑衅的吧。的确迪丝特尔确实不知道他的藏身之处,但是她就是利用这点,设下了陷阱。
  和树咒骂着自己。他竟然就这么上了当。真是的,不习惯的话就会变成这样。
  迪丝特尔一边还是用枪指着他,一边离开了墙壁。
  “你就到此为止了。香也受了伤。应该马上就会投降的吧,你还是那个坚持比较久的呢。”
  被自动手枪指着,和树不禁向后退。
  “真是个了不起的家伙。虽说只是个高中生,竟然能够追到这里来。你就那么眷恋那个少女吗?”
  枪口迫近。那黑洞洞的枪口像是有着无限的深度。
  “回答我。”
  “……不是眷恋。”
  “那,是什么?”
  “我只是做我能够做的事情罢了。我,想帮助她。”
  “你喜欢她?”
  “我不知道……。但是我想再看一次她的笑容。那和喜欢讨厌什么的没有关系。只是想再一次见到夕菜,然后,把这个交给她。”
  像是要在胸口刻出痕迹似的,和树用力地按住挂坠。
  他下了决心。决心要再见一次那种阳光。决定了要救那个朝着一无是处的自己微笑的那个少女。
  这也许是一种自我满足。可能夕菜也只是单纯的以和树的遗传因子为目标也说不定。
  即使是这样也好。她喜欢过自己了,也对自己露出欢喜的表情了。只要这样就可以了,足够了。
  自从那次在空地上和她邂逅,从那次看见她啜泣的样子的时候,他就在期望了。希望她能够露出一个真正的微笑。
  然而如今夕菜却被不知道真面目的强大组织绑架了,自己也明白要和这样的对手发起战斗简直是非常愚蠢的事情。但他还是想要做自己必须做的事情。
  那就是自己能做的,唯一的一件事情。
  迪丝特尔没有移开枪口。
  “……真是的,你还真是像。”
  她缓缓地说道。
  “和我的弟弟一样,有着一样的眼神。不是因为什么理由,而是他的意志在促使着他行动,拼命的想要帮助我。”
  和树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虽然他不是很清楚,但他知道眼前的女子正把他和谁做着比较。
  “我现在也清楚地记得,那双眸子直直地瞪着那个男人。如果我能够回到那个时候的话,我想救我的弟弟。但是,这样事情是不可能的。”
  她扣着扳机的手指开始用力。
  和树不由自主地倒退,他的背碰到了墙,没有后路了。
  “不要做你不会做的事情。你会在那后悔的瞬间开始,成为一段过去的历史。死去的人是回不来的。组织也把那件事情给遮掩住了。周围的人也劝我把这件事忘掉。所以我把这件事忘掉了,然后出卖了国家,我手中的情报就是所有。不是复仇那么伟大的事情。只是我想把自己逼到无法后悔的地步而已。而且拜那个身材高达的首相所赐,拜他统一了东德和西德所赐,那件事情也结束了。”
  迪丝特尔的心里到底浮现出了什么,现在的和树完全没有知道的可能。只是,他感受到了她全部的感情。
  为了避开她那伴随着痛苦的心情,和树转开了脸。这时,和树的背上触到了一个突起物。
  是铁制的门把。
  然后他发觉了。是门把?那他的身后就不是墙壁,是门。
  迪丝特尔继续说着。也许,是说给和树对面的“谁”听的。
  “是‘他’收留了没有去路的我。给了我一个去处。所以……我忘记弟弟的事情。到刚刚为止。”
  和树偷偷的在自己的背后寻找着。她并没有发现。
  “然后……你想对我怎么样?”
  “只是开枪罢了。就算你不在了也没有什么关系。”
  “你……想杀了我吗?”
  “不错。”
  “那你为什么,不扣下扳机呢?”
  迪丝特尔一脸痛苦。
  和树转动了门把,门开了。他反转自己的身体,迅速钻了进去。在迪丝特尔的眼前,用力把门关上。
  他跑了起来。这里虽然也是一条通道,但却是一片漆黑。既没有电灯也没有油灯。但有水的味道。
  他一下子跳了起来。
  地板上很潮湿。和树的脚下一打滑,摔倒了。尽管他想抓住地板的——地板已经碎掉了。
  在他的脚下有一个洞,是火灾的缘故。因为被燃烧过后的地板又被灭火用的水淋过,所以变得很脆弱。和树的身体随着被燃烧过的木片一起掉进了下一层的甲板。
  由于这样的冲击,和树的意识有一瞬间远离了,但总算被他唤了回来。敌人还在。那个女子还在自己的上面。自己决不能昏过去。
  和树四肢着地地向前爬行。即使是一点儿也好,他只想远离她。
  虽然和树逃跑了,但是迪丝特尔并没有追下来。这是个机会。这样的话自己也许可以逃得掉。
  突然,他的前方有声音响起。
  (该死的……)
  和树不禁开始怨恨命运。好不容易可以逃得掉了,又有敌人吗?
  但是,那个声音正渐行渐远。没有来这里。还不止是这样,他还可以听见惨叫。
  和树竖起耳朵。
 
  “一二三……我到底打死了几个人啊?”
  香躲在强行推倒的桌子的后面,扳了好几次手指。
  她朝地板看了一眼。拿着武器的船员正倒在地板上。
  送走了和树,香一边在船内移动一边战斗着。为了不被敌人抓住,还要拖住他们,香算是斟酌行事了。和刚才的行动不一样,现在她有必要使敌人的视线从和树身上移开。
  看不到迪丝特尔的身影。应该是去追和树了吧。她现在只能祈祷和树不要被抓住了。
  她用手腕拭去额头上的汗水,她很疲劳。因为她使用了过多的魔法,再加上受伤的缘故。不仅是肋骨和内脏。她的身上随处可见子弹掠过的痕迹,而且都在出血。虽然她努力无视它们,但是呕吐和目眩已经在不断地造访她了。
  她看向自己手中的自动手枪。那是从船员那里抢过来的browning high power(白朗宁手枪)。这把枪对于女子的手来说,太过于巨大了。
  “如果船员能够像海盗一样拿着短刀就好了……”
  她确认了一下子弹膛,只剩下一发了。虽然她在弹药房里面已经换过子弹了,但是全部加起来也只有两发而已。而很明显地,敌人的数目比子弹要多。
  矮个子的穿着连体衣的男人跳了出来。没有很好地确认他的位置,她就扣下了扳机。
  好像是打中他的肩膀了吧。只见那个男人向后仰了一下。接着,他还是忍住了枪伤,就这么冲了过来。真是了不得的意志力。
  没有办法,她再一次进行了射击。这次,对方终于面朝地倒下,不动了。
  香看向对手身后那在地板上滑动着直到不动为止的手枪,不禁升起一股厌烦的情绪。由于敌人那多余的骨气,她已经没有可以攻击的武器了。
  香把那把白朗宁手枪放在地板上。现在这把手枪已经和石头没什么区别了,其实马上扔掉它也是可以的,但是如果这样做的话,自己没有子弹的事实就会暴露。
  不管怎样先调整一下呼吸,然后再想办法吧。继续用魔法战斗下去也不失为一招,但她是一个人,总会有用完的一天。
  (虽然很丢脸,但还是投降吧……)
  但是,这也是在她确认了和树和夕菜安全脱离以后的事情。
  “老——师——”
  在敌人之中传来一个她好像在哪里听过的声音。
  “……谁?”
  虽然她早已知道是谁的声音,但她还是问了。
  “是我啊,香老师。”
  是堇淳子。她的学生正在用一种很快乐地声音说话。
  “听到有入侵者的消息的时候,我还在想到底是谁呢。您还好吗?”
  “你真吵呢。快点给我回去,明天轮到你值日吧?”
  “您不吃惊吗?”
  “算是吧。”
  只不过确定了堇就是敌人派来的奸细罢了。而且在这种状况下,也容不得她大惊小怪的。
  “找我有什么事吗?现在可是小孩子的就寝时间。”
  “您还真是冷淡呢。学生我可是特意这样来拜访您的呢。”
  “外面是晚上。如果你还不停止玩耍回去的话,我可是要通知你的家长哦。”
  “哟,高中生会熬夜可是常识呢。您没有在半夜里走过涉古的道玄板那块地方吗?”
  “那样的地方和我的肌肤不合呢。”
  香回话以后,低低地笑了。真是够愚蠢的对话。明明是在敌人的帆船里面进行着互相残杀,却感觉不到任何的紧张感,也感觉不到别的。
  “那还真是遗憾呢。如果不是这样的情况的话,我还可以带老师参观一下呢。”
  “不用了。我要去的话也是我一个人去。”
  “那也不行呢。因为香老师已经回不了日本了呢。”
  “哦——又想招降我?”
  “不是哦,我可不会做那样的事情。老师是要死在这里呢。”
  淳子仿佛很高兴似的宣布。
  香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但是不巧的是她的听力向来很好。
  “是吗,这里对于我来说好像太宽了一些呢……”
  淳子没有听见香的俏皮话。可能是太兴奋了吧,她的声音还偶尔颤抖着,只听她继续说道:
  “我呢,可没有放投降了的人继续活下去的那种好心肠,胜者有折磨败者的权利呢。就因为no side(比赛结束)的哨子响了,就不分敌我这种白痴的做法可是没有的呢。”
  “你,到底接受过什么样的教育?”
  “哟,我可是很普通的呢。您见过在西伯利亚被冻死的尸体吗?那可是从头到尾都是硬梆梆的呢。那可不是什么罕有的事情哦。那是很自然的事。如果你每天都接触那样的东西的话,安逸的人道主义想法就会慢慢消失了呢。”
  真是疯狂的理由,把灾害和杀人混为一谈。香不认为只要是寒冷的地方出生的人就全部是这样的想法。应该只是她一个人的想法而已。
  香摇头。她到底有着什么样的过去,致使她变成了这样的一个精神变态的人。香只要想到这样的人居然在她的班上呆过,她就觉得自己也会变得很奇怪。
  “那老师,您做好觉悟了?”
  香看向四周。她能用的武器,首先没有子弹的手枪一把。还有就是坏掉了的椅脚和倒掉的书架什么的。而且自己还受伤了。自己还有什么手段吗?想想也觉得很荒谬。
香吸一口气。
  “堇……”
  “嗯?”
  “下次期末考,你不及格。”
  香挥动右手腕。冲击波发出巨大的轰响,击中了淳子站立的地方上方的天花板。天花板崩坏,木头朝底下的船员们掉了下来。
  顿时,惨叫和怒号交错传来。淳子也出了声,不过香没有听见。
  香已经匍匐着逃跑了。
 
  夕菜跑着。虽然她的脚已经因为恐惧而不听使唤了,她还是强行的命令者它做出逃跑的动作。
  她不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处,也不知道她在朝着什么方向前进。她只是一心想从威贝尔身边逃走而已。
  她好像跑上了楼梯,也好像穿过了好几道门。她对方向的识别能力几乎已经没有了。
  为什么这艘船里面这么得乱七八糟呢。连导向牌和记号都没有,那么那些人是怎么在船里面行走的呢?她可是完全搞不懂。如果她能够活着回去的话,她以后一定再也不会乘船了。
  夕菜的背后传来一阵脚步声。那是一种装着什么很重东西的足音。一步一步的,听起来充满了杀意。
  是那个男人。没有错,他真的追过来了。
  夕菜拼命压抑着她那面临恐慌时,想要叫出来哭出来的心情,她看了看四周。
  她可能不知道的是,她现在所处的地方是陈列大炮等武器的甲板。所以比起别的地方来还要暗一些。可能是刚才的冲击的余波还在继续的缘故吧,像是被取了蒂的茄子似的大炮四处横躺着。
  她一直屏着气。她紧紧抱住冰冷的铁炮来抑制自己身体的颤抖,但是她那像打鼓的心;怦怦的心跳声是怎么也没有办法静止下来。她现在只能够祈祷威贝尔听不见了。
  “在哪里……在哪里?”
  威贝尔出声。他日语的发音听起来很奇怪。
  “出来,出来……。让我们来快乐一下吧。”
  对方的足音越来越大了。夕菜缩起自己的身体。
  “喂,反正你是逃不出这艘船的。所以还不如我们来快乐一下吧,我喜欢上你了呢,真的哦……。不管怎样,能够烧掉我的脸的只有你一个人呢。”
  他舔着嘴唇,发出粗喘的气息。时不时地还发出一声,呻吟。
  “出来吧。我会让你品尝到你从未尝过的快乐的……。我侵犯你,然后你哭叫,我打你。但是你还是不停止你的哭声。我不断地打你。你的脸被打肿了,但你还是继续叫着,声音都快要到达天上了。最后我觉得很吵,然后切断你的喉咙,你的血像是喷泉一样喷了出来,把我们两个染了一身鲜红,那可是很舒服的呢……我绝对会射出来的。然后我就切掉你的头颅,在你的口中插入。喂,喂……你说是不是很棒啊!”
  威贝尔发出像是要把她的呼吸也夺走的笑声,那笑声一直在夕菜的耳边环绕着。夕菜的心底升起了一股恐惧和绝望的感情。她的眼睛里面流出了泪水,怎么止也止不住。
  足音越来越近了。而且是一直线的往这边逼近。咔嚓,咔嚓,咔嚓,咔嚓。男人的步调不变。他真的追过来了。在夕菜心里已经所剩无几的正常意识,正不断的在催促自己赶快逃走。但是她不行了。她想动,但是却动不了。恐惧感已经深深地钉进了她的意识中。坚定地吞噬着她的一直,已经消除不了了。不行了不行了不行了不行了……。
  这个时候,夕菜的嘴从背后被捂住了。
  有人从背后袭击了她,夕菜想发出尖叫却叫不出来,绝望感一下子充满了她的全身。
  (你冷静一点)
  那个背后的人悄声地说道。
  (你要冷静一点,夕菜)
  和树说完,慢慢地把手松开。
  (和树君?)
  (是我)
  和树面向夕菜,微微一笑。
  (我来晚了,对不起)
  (你怎么会来……但是)
  她把声音放更小声了。
  (那个男人,威贝尔在靠近我们)
  (我知道)
  和树点头。
  (我是跟着他来的。现在,你听我说)
  他用食指了指他们后方深处的暗处。
  (那里有一个洞。是直升飞机撞上船的时候形成的。你要从那里下到下面的甲板。)
  (我知道了……但是,和树你呢)
  (我马上赶过去。我也不想和那种家伙做对手。)
  威贝尔的足音还在靠近。和树推了推夕菜的身体。
  夕菜手脚着地地匍匐爬了过去。因为她是用手摸索着前进的,所以慢得像是蜗牛在爬。
  但是她好像终于摸到了那个洞口了,接着,她的身体沉了下去。
  和树窥视了一下威贝尔的行动,他正在找着别的地方。还没有走到这里。
  和树轻轻地不发出一丝声音,飞快地跳进了洞里面。
  弯曲着脚着地。一瞬间,夕菜抱住了他。
  “和树君!”
  夕菜把脸埋进了他的胸膛。
  “你竟然会为我而来……竟然为我而来!”
  夕菜在颤抖。一直紧绷着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的缘故吧,她一直抓着和树的T恤,不肯放开。
  和树勉强制止了他想要抱住她的心情。
  “夕菜,我们还没有完全逃离这里。那个家伙可能还会追过来的。所以,你先放开我好不好。”
  “说的……也是呢。”
  夕菜睁着一双仍是通红的眼睛,抬起了头。
  “我们要是不从这里……逃走的话,是不行的。”
  “不错。我们离开。”
  “嗯。”
  他们正准备逃跑。但是很快又停住了脚步。
  和树和夕菜惊讶地看着他们的前方。
  “游戏结束了。”
  金发女子,迪丝特尔宣告。
 
  “我承认你的勇气。你果然和我想象的一样。”
  迪丝特尔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说道。
  “但是,单凭这个就想做些什么的话,我要告诉你世上并不是你想象得那么简单。从以前开始就是了。”
  迪丝特尔像是滑行般得靠近。和树像是要护住夕菜似的站到了她的前面。
  “你放弃吧。那样只是多一个受伤的人罢了。”
  “……”
  和树无言地瞪着迪丝特尔。迪丝特尔毫无感觉地接受着这样的视线。
  接着,从他们的背后好像有什么人下来了。
  “……迪丝特尔,把那个女人交给我。”
  不用回头看也知道是谁。是威贝尔。
  “那个女人,竟然把我的脸搞成这样……不管是侵犯也好杀了她也好都要玩到我腻了为止。到旧金山为止,要是不让我好好的享受一下的话……”
  “……不行。”
  “有什么关系啊!”
  威贝尔抓住夕菜的肩膀,强行把她转向自己,夕菜看到了一张抽搐着的脸。
  “真是可爱的脸蛋呢……。从现在开始真是要好好快乐一下呢……”
  “住手!”
  和树用力把夕菜扯了回来,推到了自己身后,威贝尔触不到的地方。
  “喂,你这家伙是谁啊。”
  威贝尔突然一脸意外。但是,很快就恢复了原来的表情。
  “嘿嘿嘿。是那个时候的小子呢。那还真是抱歉了,那个时候只要绑架了你,就不会变成现在这种事态了。但现在已经不需要你了。”
  威贝尔像是准备对和树作出什么举动。和树拼命在脚上注入着力量。他还是站着护住夕菜,纹丝不动。
  “嘿嘿……你想充当保护公主的骑士吗。不要做这种无聊的事情!”
  和树感到他的脸上一阵冲击,威贝尔的拳头打到了他的脸上。他翻了一个筋斗,摔倒在地板上。
  和树想站起来,但威贝尔再次揍了他。
  和树终于不支地趴在了地上。然后他又被狠狠地踢了一脚,把身体都踢得往上抬了抬。
  他的身上窜过数次剧烈的痛楚。他连反击都做不到。他和威贝尔之间的差距比专家和业余者之间的差距还要大的多。他被揍着,被踢着,身上伤痕累累。
  “和树君,和树君!”
  是夕菜的声音。看来以他的腕力肯定是赢不了威贝尔的。和树忍着痛楚,只想着怎么带夕菜逃走。
  但是这里不但有威贝尔,迪丝特尔也在。被追逼的是己方。他要怎么做才能够帮助夕菜呢。
  金发的女子一直看着和树。和树感到她的视线停驻在自己的脸上。那是一种像是可怜,像是怀念,又像是想起了过去什么事情的奇妙的视线……。
  和树全身都失去了力气。
  “切,真是难堪之至。”
  威贝尔嘲笑道。气息粗重。
  “我不管你是哪家精英学校的精英,反正也只不过是个小鬼而已。”
  “你可以住手了。”
  迪丝特尔说道。
  “我们也要带走他。不要杀了他。”
  “有什么不可以的。让我哦来教教他什么叫做社会。”
  “住手。从现在开始,他也是必要的。”
  “没这个可能。应该是杀了他也没有关系的吧。”
  男人的指尖弯成了奇妙的形状,上面充满了魔力。
  “我要杀了你……。不仅仅是这样,我还要砍下你的头,在你的头面前侵犯那个女人……”
  “住手,威贝尔。”
  “烦死了。还轮不到你来开口……”
  “我说住手!”
  一阵金属声,四周顿时安静下来。
  迪丝特尔拔出了枪。瞄准了威贝尔。
  “迪丝特尔……”
  拉丁脸的男人不断在闪着黑色光芒的自动手枪和握着它的金发女子之间看来看去。
  “……移情作用吗。”
  “我要你放过他。没有必要做到那个地步。”
  “你……很奇怪哦。”
  “住口。”
  迪丝特尔的语调很干脆。她并不是一时迷惑,而是在有着明确清楚的意志的操控下,把枪指向了自己的同伴。
  “你回去吧。”
  “……切,从现在开始女人这种生物是不能信了呢。”
  威贝尔唾弃地说道。但他没有从和树身边离开。
  “果然和‘他’所说的一样。”
  迪丝特尔形状优美的眉毛猛地一挑。
  “我被‘他’下了‘让夕菜陷入险境’的命令。而且,还不止是这些。‘他’还叫我监视你。‘他’说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叛变,到那个时候就收拾掉你。你懂吧?你并没有被任何人所信任呢。真是太好了。这样的话你就是明摆着的背叛者了。”
  “……”
  迪丝特尔的脸色渐渐苍白,她咬着嘴唇的声音仿佛快传到这里了。
  “你把枪丢掉,然后求‘他’发慈悲什么的吧。这样的话,或许‘他’还会留你一条命也说不定。”
  “……吵死了”
  她的枪好像是表现着自己内心的动摇似地颤抖着。但是,又再一次的对准了威贝尔。
  “我……已经下定决心不让我弟弟的悲剧再次上演了。那个时候我……我没有动。我只在旁边看着我的弟弟被施暴。那个家伙其实是喜欢男孩的,他只是用我来做诱饵罢了。他连我的一根手指都没有碰过。”
  从迪丝特尔那薄薄的嘴唇中喷出了这番话,充满了她心底的感情。她移了移枪,指住了威贝尔的额头。
  “我再也不会后悔呃。我也不想后悔。放开式森。”
  “……你在说什么让人听不懂话啊。”
  威贝尔嘲笑道,他把手伸进口袋。
  “那是什么咯,你是想用枪打我吗?”
  “打!”
  枪声响起。
  四周弥漫着硝烟的味道。
  中了子弹,向后倒下去的是迪丝特尔。
  威贝尔的口袋上开了一个黑黑的焦掉了的洞。他缓缓的从那里拿出了枪。
  “这是奥古洛的枪。原来如此,在这种距离下比起魔法来的确是枪比较有效呢。我从现在也开始遵从这一点吧。”
  威贝尔吐了一口唾沫,唾沫吐在了迪丝特尔的衣服上。
  威贝尔转过身来面对夕菜和和树。
  “接下来……,终于倒了关键场面了呢。”
  威贝尔挥了挥他握着枪的手,把枪丢了出去。枪把撞到了和树的额头。和树忍不住踉跄了一下。
  和树可以看见夕菜的手腕被威贝尔抓住了。看来现在只有使用自己剩下的那唯一的力量,他那所剩次数不多的魔法了。
  和树的身体开始发热。但是很快就转变成了痛苦,袭遍全身。
  “不要让给我多费力气了……你这家伙也是。”
  男人的手指在动着。和树的喉头传来一阵被紧紧勒住的感觉。
  真空进入了和树的器官,毫不留情地抢夺着和树的空气。和树的眼球像是要找到出口似的转动着,肺也被拉扯着。和树完全无法呼吸了。
  “真空。这是我擅长的绝技呢。这次可是特大奉送!”
  和树不断地抠着喉咙,但是这毫无作用。他发出声音,意识也开始渐渐远离。
  “和树君!”
  夕菜跑了过来。她试图帮助他,但是威贝尔阻止了她并一脚把她踢飞了,踢得远远的。
  “等着。待会儿我就来好好地宠爱你。”
  扼紧和树喉咙的力量又变强了。
  “啊……!”
  和树的嘴里漏出些许惨叫。
  夕菜听到这个声音后,动了动嘴唇。
  (和树……君,你竟敢把和树君)
  不知道为什么,和树觉得这个声音从离自己很远的地方传过来。
  他的周围变得明亮。他感到一阵耀眼的光芒。
 
  “香老师,您在哪里呢?”
  淳子的声音响起。
  (你明明知道的)
  香在心里抱怨道。她用魔法放出攻击以后,就匍匐这在地上打着滚进入了隔壁的房间。虽然她也想在逃远一点,但是她的身体很疼痛,能逃到隔壁已经是极限了。这间房和刚才那间房差不多黑暗,但比刚才那件稍微窄一点。
  有一股烧焦的味道,是火势蔓延了吧,好像是从船的前方传来的。
  淳子在从打开着的门外慢慢的走了进来。
  香看不到船员的身影。不知道是被掉下来的木头砸中以后昏了过去呢,还是淳子叫他们退下了。但也不能说现在是一个好机会,因为剩下的淳子是最棘手的。
  香想找一下有没有可以使用的武器,她环顾四周,却惊呆了。
  什么也没有。有木质的墙壁和破坏了的天花板,可以拿在手上的东西却什么都没有,是一个被废弃的房间。
  而且可以藏身的地方和可以作为盾牌的东西也没有。好死不死的,她逃进了一个最不利于她的地方。
  “啊唷,老师。原来您在这种地方啊。”
  淳子一脸明朗,即使离开她一点点也好,香这样想着,移到了墙壁边上。
  “已经不行了哦。不要做无谓的抵抗了。”
  用一种责备的语调说着话,淳子缓缓的走过来。
  “明明就是骨折了,还在出着血,不做一下适当的治疗就乱动是不行的哦。如果你乱动的话,你的肌肉会断裂掉,而且血也会止不住的呢。”
  “那还真是多谢你了呢。那你能不能顺便帮我叫个医生过来?保健室的红尉。”
  “啊。您喜欢红尉医生吗?”
  “没有啊,我最讨厌他了。真想把他从船头踢到海里去呢,和你一起。”
  “你那强词夺理的嘴倒是没有受伤呢。”
  淳子一脚踩上香的右脚。
  “啊……”
  惨叫在香的嘴里徘徊着。
  “还真是不太像女生的叫声呢。”
  淳子用她的靴子在香的伤口上不停地踩来踩去,折磨着她。香痛得不住扭来扭去,满地打滚。
  “嗯,香老师,你还真有趣!”
  淳子用手指甲点在嘴唇双说道。
  “就这样杀了你太可惜了呢。啊,对了,老师,你知道武则天吗?”
  “不……知道。”
  “这可不行哦,老师怎么可以说出这样的话。那是中国唐朝时候的皇后哦。虽然她只是唐高宗的皇后,但是她杀掉了所有反对她的人,掌握了最高权利,最后甚至连国家的年号都改掉了哦。”
  “我讨厌世界史。记年号很麻烦,而且还很无聊。”
  “这个故事可是很有趣的哦。武则天因为嫌其他的妃子很碍眼,就把她们放在酒瓮里面腌掉了呢。而且还断了手脚。”
  “哼……”
  虽然应该是久远的事情了,但是香突然觉得很恶心。
  “我也要把香老师这样做。把老师腌在玻璃翁里面,给大家关上。如果在老师的嘴里插入管子的话,就可以获取营养了呢。这样的话,老师可以一直活下去呢。怎么样?”
  香一脸和蔼可亲的笑容。在百货商场买自己喜欢的衣服的时候,在和喜欢的男生开玩笑的时候,也是这样的脸色吧。唯一不正常的,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话语。
  “……开什么玩笑。”
  香说道。
  “如果我没有手和脚的话,怎么玩游戏呢。我PS2的高达系列游戏还没有玩完呢。如果你想做的话不如你自己去做好了。虽然不会有人像你那么高兴。”
  淳子的脸僵硬了。她移开了她的脚,举起了她的手。
  “……老师,你准备无视我施与的慈悲吗?”
  “那也叫慈悲啊。而且,我很讨厌别人叫我的名字呢。”
  淳子的手掌心里开始聚集光芒。发亮的粒子急速集中,变成了一个光球。
  她抓着聚集了能量的光球,然后举过了头顶。
  “没有人帮你祈祷的哦。你给我去死吧。”
  就当光球从香的头顶上砸下的刹那——
  香的视线看向淳子的背后。
  那里站着一个少女。身材娇小,从头到脚都湿漉漉的。她的衣服破烂,应该是刚刚从哪里爬了上来,她的手指尖在流着血。即使是这样,她的手上还是紧紧握着被收在黑色剑鞘里的二尺二寸的日本刀。
  “神城……”
  比香的话还要早一步,凛冲了进来。
  淳子回头,向凛扔出了光球。凛边跑边拔出了刀。光球在凛的面前被带着魔力的刀劈个粉碎。
  凛丝毫没有缓下她的速度,仍旧拿着刀冲了过来。淳子慌忙做起新的光球,但是,凛的日本刀已经迫近了,来不及了。
  “……!”
  银色的刀身一闪。淳子发出一声还来不及成形的惨叫。就这样,西伯利亚出生的转校生倒在了地板上,不动了。
  凛收起刀,走到香的身边。
  “……老师,你怎么样了?”
  “很差……”
  香知道自己被救了的那一个瞬间,顿时感到全身剧痛。全身的肌肉仿佛在演奏着管弦乐似的。
  “……先不说这个,你到现在为止都去哪里了?”
  “在海里。我被传送到了海里面,然后我就一直游着,接着爬上了船只的货舱,走到了这里。”
  “那还真是了不起呢。没有遇到敌人吗?”
  “有的。全部被我打倒了。”
  “真能干……”
  凛的手伸了过来,她支起了香,扶着她站了起来。
  “还能走吗?”
  香拒绝了凛的援手,试图自己站立着。她把手撑到了墙壁上。
  “……我还没有到要学生来照顾的……”
  话才说到一半,就没力气了。
  “我也落到了这种地步了呢……”
  香再次借用了凛的手。虽然凛比香还要矮一点,但不管怎样,总算支撑住了她。
  香瞟了淳子一眼。
  “她……死了?”
  “没有,只是暂时失去了意识。要帮她吗?”
  “……不用了,就那样就好。”
  两个人慢慢地走出去。香踏出脚步的时候,痛苦的呻吟了一下。
  “痛……。带我到上层的甲板去。在船尾应该有用来联络的对讲机。我们在那里等式森他们好了。”
  “好的。”
  “真是好孩子。回去了以后我给你家庭游戏机上玩的‘妖怪Q太郎的汪汪恐慌’游戏。那个很好玩哦。”
  “我讨厌游戏。”
  “啊,是吗……”
  就在这个时候,头顶传来沉闷的声响。而且还不止一个,断断续续地响着。接着传来好像是木材炸裂的声音,船体狠狠地摇晃了一下。
  “这是怎么回事?”
  香一边做出快摔倒的动作,一边咕哝道。凛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她看向天花板。
  “……神城,我们不去甲板了。去看一下这个声音是怎么回事。”
 
  夕菜发着光。
  那个也许称不上是光辉。夕菜确实是在发着光,但是却完全感觉不到刺眼。应该说那是一种乌黑的光芒。
  夕菜发着光,有一种什么东西在她的身后不断地膨胀着。从她全身溢出来的粘粘糊糊的粒子包围了她的全身,顿时使她的身体看起来有原来的几倍那么大。之后持续着人体的膨胀,不断地膨胀着。
  “这是……什么啊……”
  威贝尔向后退。他被从发光体发出的一种说不上来的毛骨悚然的气氛压倒了。
  黏糊糊的光芒已经扩展到了房间的天花板处。而且还在扩展。
  喀啦,喀啦喀啦喀啦喀啦喀啦。天花板上传来木头折断的声音。光芒已经撑破了天花板。
  天花板上的木片四散,炸开了一个洞。
  和树看着这些,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那些被殴打的痛楚早就被他忘得一干二净了。
  夕菜的脸蛋一片苍白。可以说是到了看不到丝毫血色的程度。然后,她的脸渐渐地开始变成像白瓷一样透明,冰冷的东西。只有她的眼睛是血红的,那原本漆黑的眸子像是变成了火焰一般的燃烧着。
  而且,她的全身正散发出巨大的怒气。是一种自己所爱的东西被伤害了以后,那种纯粹的愤怒感。
  嘎……
  光芒的集合体在怒吼着。她的手腕轻轻一挥,就破坏了墙壁,破坏了天花板,破坏了地板。那光芒的集合体像是猛兽一样地在发狂。所有的东西都在慢慢地被击成粉末。
  那发狂的姿态,说它是魔物好呢,还是恶魔好呢。
  和树想起来了。想起了那对于常人来说是太过庞大的魔力的,二十一万次的魔法使用次数;和“她的体内住着恶魔。”这句,她父亲说过的话语。
  在夕菜的身体里面潜藏着一个不成为人的异样的东西。
  船体摇晃着。海水从墙壁的缝隙中开始渗进来。帆船终于对这始终没有停止过的破坏行动发出了悲鸣。船体就这么倾斜着不可复原地开始慢慢下沉。
  “怪……怪物……”
  在现场,可能最了解现在的事态的是威贝尔了吧。他终于明白了那句“让夕菜陷入险境”的命令的意思了。那个命令的目的就是让夕菜觉醒,然后确定她的力量大小。但是,唯一的错误的地方,如果要让她觉醒的话,不是必须让她陷入险境,而是必须要让和树陷入险境里。
  但是他已经没有时间把那个传达给别的人听了。
  夕菜的手腕机械地一挥。正确地对准了威贝尔,然后那光芒的漩涡就朝威贝尔袭了过去。
  “呜哇……”
  惨叫只是一瞬间。因为攻击的速度太过迅速,所以威贝尔连避开的时间都没有,身体就被举了起来,扔了出去。而且那股力量还抓起了威贝尔的头,然后不断地朝地板撞去。
  威贝尔早就失去了意识,手脚都无力地垂着。但是那发光的手腕还是没有停止它的行动。
  “够了……”
  和树的嘴里漏出了一句话。
  “够了,住手,住手,夕菜!”
  和树叫道。威贝尔还没有死。虽然对方是最可恶的杀手,但是他还是不能让夕菜去杀人。
  光芒停止了它的动作。
  它放下了男人的身体。然后,那发光的手伸了过来,朝着和树的方向。
  “夕……菜?”
  她的眼睛到现在为止还在燃烧着。她用着像要射穿和树般的眼神看向和树。由于那股强大的力量,和树踉跄了一下。
  随后是一阵轰炸声,他刚刚站着的地方开了一个大洞。
  和树的背脊冻住了。如果刚才他还站在那里的话,他的身体应该被击碎了吧。
  夕菜的右手向后退。那光芒的魔物也作出了同样的动作。
  “夕菜,你不认得我了吗,是我啊!”
  她没有听见。她继续着她的破坏行动。杀人,击碎木船,即使她的身体沉到了海中,可能她都不会停止她的破坏行动的吧。那被绑架后的孤独,被威贝尔折磨的恐怖,和和树受伤后的愤怒,在盲目地支配着她的行动。
  “呜啊啊啊啊!”
  夕菜叫道。光芒也发出咆哮。那力量的波动碰到了和树。
  和树受到了冲击,被打飞了。他的身体在空中翻滚着,接着背朝地掉在了甲板上。他被打到了头,视野一片黑暗。意识并开始逐渐远离。
  “喂,……这是什么啊?”
  女性的声音把和树从神志昏迷中唤了回来。香和扶着她的凛到了。
  两个人看着已经化作了鬼神的夕菜和那巨大的光芒体,茫然了。
  “老师,小凛,趴下!”
  由于他刚刚被打到的缘故,他的声音已经变得模糊不清了。所以,没有清楚地传到两个人耳中。
  夕菜开始迫近她们。她应该是决定了要毁掉能够看到的所有东西,所以她没有发觉在她眼前的是一直和她很亲密的人。
  她挥起了手腕。由于要准备打倒香和凛,她的手腕充满了力量。
  “住手!”
  和树的身体动了。他不顾自己身体的痛楚,飞奔过去把那两个人扑倒在地板上。从他的头上卷过一阵暴风。伴随着烙印般的痛楚,和树的衣服破掉了,他的身上留下了无数伤痕。
  和树仰躺着,盯住那火焰般的眸子。
  “夕菜!”
  那光芒并没有暗下去。反而越来越大了,看来是想把他们三个人一起葬送。
  夕菜尽可能地伸开了她的双手。
  魔力从她的身上喷涌而出。被这样的力量驱使着,空气像是暴风一样开始撕裂四周。她的身体变得像鞭子一样的柔软,渐渐迫近和树。
  死亡的预感向和树袭来。
  (夕菜停不下来了……但是,我要让她停止!)
  和树赶走心底那绝望的感觉,聚集力量。
  他的身体变得轻盈起来。
  和树的魔法——只剩下三次使用次数的魔力。和树的身体里充满了可以飞到月球上,甚至可以改变季节这样的巨大的魔力。
  初次和夕菜相遇的时候,和树就为了不让她哭泣,让整个东京下起了大雪。但是,就算是这样的力量,不知道能不能阻止得了现在的夕菜呢。
  (阻止她,阻止她!)
  魔力集中到了身体的一点。然后——
  喀的一声。
  从他的胸口有什么东西跳了出来。
  那个东西散发着淡淡的光芒,在空中回转着,落下。
  就这样。
  但就因为那个,夕菜的光波崩溃了。
  巨大的魔物失去了形状,像粉尘一样开始消失。像是要卷回夕菜的身体里去似的,一点一滴地被她的身体所吸收。
  暴风停止了。
  随后,夕菜也倒下了。
  夕菜那倒下的动作,在和树看来像是慢动作一样。
  “夕菜!”
  和树抱起她。她的脸色还是苍白的,而且全身冰冷。
  “喂……刚才那个,是宫间?”
  香惊魂未定地抬起头说道。她好像还是很难相信,刚才那个发狂的是夕菜这个事实。
  “是啊……”
  现在正闭着双眼的她身上,已经感觉不到刚才那恶魔一般的样子了。现在的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少女。
  “没事了?”
  “没事是没事,但是失去意识了。小凛,你会治疗魔法吗?”
  “稍微会一点。”
  三个人聚集到夕菜的身旁。把她的身体仰躺着,凛把手覆上她的身体。
  “不要动。”
  一个声音响起。
  三个人,齐齐看向那已经崩坏的楼梯下面,是那个人。
  是淳子。虽然她的头发凌乱,衣服也破了,但好像没有受伤。她是从昏迷中醒来后,听到了战斗的声音而追到这里的。
  她看向和树他们的眼神,明显带着憎恨。
  “还真是要谢谢你们能够老老实实的不动呢……。反正怎样都好,我要杀了你们所有人。”
  “你这混蛋……”
  凛拔出了日本刀。淳子瞟了她一眼。
  “你没有杀了我,那是你还太嫩了。我会叫你明白你没有杀了我的后果是什么。”
  淳子的手腕微微地动了动。被聚集的光芒渐渐成了一个光球,把她的手包围着。
  “我要杀了你们……全部杀了。杀了以后,再把你们的头献给‘他’。”
  凛虽然试图想用刀朝她冲刺过去,但是她们之间有着一定的距离。所以淳子的动作会比她迅速。
  “这样的距离的话应该不会打偏的……你们全都给我烧焦吧,去死吧!”
  她做出一个投球的动作。
  在那个光球要从她的手中脱离的瞬间,她全身摇摆了起来。
  她摇晃的身体先冒出了薄烟,然后那薄烟变成了火焰。灼热的火焰包围了淳子的肌肤,燃烧了她的衣服,燃烧了她的头发。
  阵阵刺痛耳膜的惨叫。与此同时,淳子的毛细孔中喷出了血。然后在她的皮肤上面成为一个个的小球,最后被高热量蒸发掉了。
  她好像是火把般的燃烧着。尽管这样,她好像发现了什么似的,向前挪了几步。
  在那前面,是金发的女子。
  迪丝特尔虽然倒在了房间的角落里面,但是她一直睁着眼睛,直视着淳子,既没有眨眼,也没有移开视线,只是紧紧地看着淳子。
  “你……你竟敢……竟敢……唔……啊……”
  淳子到最后已经语不成声。
  只见她在自己的血里面燃烧着,最后痛苦地倒在了地上,不动了。
  “血之迪丝特尔”——和树他们现在才见识到那个外号的真正意思。
  迪丝特尔自己站了起来。从她的腹部还在往外流着血。
  香爬着接近了迪丝特尔。
  “哦,你救了我们呢。”
  “我也,是老糊涂了呢。”
  “你竟然知道那么令人怀念的日语的措辞方法呢。不管怎样,我要谢谢你。
  “……哼。”
  她靠着墙壁,挥挥手。
  “快点走吧。这艘船快沉了。”
  “你怎么办。就这样和海里的鱼去做朋友吗?”
  “那不是你应该知道的事。”
  香苦笑。像是早就料到了迪丝特尔的回答似的,她并没有生气。她转向和树,说道:
  “我们逃出去吧。”
  “但是……”
  “没关系。迪丝特尔她呀,是决不会和我们乘同一条船的。她一直一个人。一直都是这样的。”
  这是我们既做不了同伴也做不了朋友的意思吗——反正和树是不明白这个意思的。
  和树抱起夕菜,凛扶起香。他们登上了最上层的甲板,现在,他们有必要从这艘船离开。
  “香……”
  金发女子小声的说道。
  “什么?”
  “……再见。”
  “……再见。”
  她不知道有没有听到香的回答呢。这已经无从得知了。迪丝特尔低下了头,没有让人看到她的表情。
顶端 Posted: 2008-07-03 06:59 | 4 楼
doraemon_4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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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章

  夕菜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和树……君?”
  “嗯。”
  和树慢慢地点头。夕菜说道:
  “我……被抓住了……被追着,碰到了和树君,然后……咦?”
  以后的事情虽然可以朦胧想起,但是不得要领。
  “啊……这里是……”
  “船里面。”
  四个人登上了甲板以后,乘上了放在船尾的杂用艇。其余的船都被船员们用来逃生了,只剩下这一艘了。
  他们使劲划着船,等到离那艘大船足够远以后,开始致力于夕菜的治疗。
  夕菜起身。为了能够让她能够更容易地站起来,和树支持着她的背。
  “伊庭老师……凛同学。”
  香做了一个胜利的V手势。凛看着她的作法,皱起了眉头。
  在海浪的对面,半坏的“腓德烈•戴亚•库罗塞”号的船头向前倾着,不断上下摇摆。看起来和海面上飘浮着的遇难船没有什么两样。
  “我……到底是怎么了呢。好像是,非常的疲累……我好像一直在活动着自己的身体似的。”
  那是因为她散发了自己的魔力,然后发狂了的缘故。恐怕现在她是非常的疲劳吧,连说出来的话也是有气无力的。
  “……我记得不是很清楚了……但是,好像发生了一件我非常讨厌的事。都到了真的好想快点死掉的程度。我曾经想过,要是那里去了就再也回不来了。但是,好像有什么闪着光,然后我看见那个以后就放松了下来。”
  她的眼神在和树的胸前停住了。
  “啊……是这个呢。我是看到了这个。” 是那条用银链子连着的挂坠。仿照了十字架的做工,闪着光。她就是看到这个,而收敛了她的魔力的。
  “不知道是什么,很温暖的,非常舒服的……。非常的幸福。然后我睁开眼睛后就……那个。”
  和树取下了挂坠。
  “给你。”
  夕菜还在发着呆,取过了挂坠。
  “非常感谢……对了,我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了和树君。”
  她微笑。
  和树的脸红了。
  “一定是和树军,是和树君把我带了回来的呢。”
  “那个……不是的……啦。”
  夕菜一脸的不可思议。
  “那,那是谁呢?”
  “…………”
  和树的脸上的红潮弥漫了全身,低下了头。害羞的心情像是海浪一样袭了过来。
  “谁,谁都好啦。”
  “不好。因为我就算给和树君以外的人给救了,我也不会高兴的。”
  “但是,但是伊庭老师和小凛不都在嘛。”
  被点到名的两个人一起呆住了。
  “我也没有……”
  “我也没有。”
  夕菜嘟起了嘴。
  “看,你给我说清楚啦。说‘是我救了你’。”
  被逼着的和树用几乎不可闻的声音说道:
  “……救了你。”
  “我没有听见。再清楚地说一遍啦。”
  “算,算了啦。”
  “不行!”
太阳从海平面升了起来。从太阳的反方向,响起了直升飞机的声音。他们可以看见那些飞机组成了一个小编队,朝他们飞了过来。
  “看,救援队来了。一定是玖里子啦。刚才她用心灵感应告诉我们了。我们还是快点划吧。”
  “真是的!”
  夕菜说完,把脸撇向一边。
  直升飞机的声音越来越大了。
 
  和树他们四个人被玖里子用直升飞机救了出来。
  他们从帆船里救起了负伤的船员和意识不明的病危的威贝尔。然后,他们被香的“雇主”带走了。
  淳子的尸体没有被回收。她的尸体已经不成人形,就这么被丢在了船里面。
  应该是还活着的迪丝特尔不知道为什么找不到她了。听到这个消息的香只说了一句“因为她很顽固呢……”。 
  帆船“腓德烈•戴亚•库罗塞”号在海上飘浮了数个小时以后,终于自然地沉没了。当然没有被媒体报道。有情报说在它沉没之前,曾经有别的船只靠近了它。当这并没有被确实。
  和树他们在隔天向学校请了假休息了一天以后,次日又去上学了。只有香由于重伤躺在了床上休养去不了学校。落到了被不知道内情的学生们认为“那个老师到底怎么回事啊”的窘境。
  恢复了体力的夕菜非常有精神地去上课。和树没有和她说那天在帆船里面真正发生了什么事。
  像现在一样在班级里面发着呆的话,就会有一种那天发生的事情全部是谎言的感觉。
  但是和树时不时地还是会有一些不好的想法。他这样和夕菜呆在一起,是不是早就预编好的呢。虽然这只是他的想法:是不是有一股什么力量在作用着,让他们两个人相遇了呢。
  然后能够让她体内的恶魔觉醒的,只有我一个人。
  如果她再一次发狂的话,自己还能不能阻止得了她呢,那个时候是偶然成功了,但那样的侥幸,可能不会有第二次了。
  坐在他的右边在听着课的夕菜的脸上,没有丝毫的阴影。下次如果她发生了什么事的话,我能够做些什么呢。
  ——但是,现在他先不考虑这些。
  能够看到那张笑脸,他就已经足够了。
  夕菜胸前的挂坠,微微的闪着光。
顶端 Posted: 2008-07-03 07:00 | 5 楼
doraemon_4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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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记

  我是筑地。后记我也是好久没有写过了呢。虽然由于种种原因一直拖延着没有发行,但现在长篇的《爱的魔法》终于和大家见面了。
  这部作品的背景舞台虽然是现代的日本,但是读过这本书的朋友应该有所了解,这本书的故事的细节还是和现代的日本有一些不一样的。特别是作为主要舞台的晴海的贸易会的会场到现在为止还存在着,东京big side却是没有的。
  书中的晴海是以十年以前的作为模型的。在我小时候,经常在那一带来来去去。
  那个时候我因为患上了过敏性鼻炎,所以经常去找晴海旁边的月岛上的一位医生看病。
  一周两次去医院,踩着自行车大约二十分钟的路程。当时的话还好,如果是现在的我的话也学会有点累也说不定。那个时候不论是下雨天还是大风天,我都会捂着发出“淅,淅”的声音的鼻子,非常有毅力的踩着脚踏板去医院。那时候的我的毅力,连我自己都不得不佩服呢。
  那个时候,我唯一的乐趣就是,从春海桥那边眺望IHI的工厂。一眼就可以看见的桥架型起重机和浮在运河面上的护卫舰,那真是百看不厌的风景呢。我也常常戴着望远镜出来细看。偶尔也会有戴着惊讶的神情的警察走过我的身边。那个时候没有被抓起来的原因可能是我看起来太小了吧。
  在治疗完毕以后我就会去晴海转转。能够在近处看到船就只有这里了。巨大的货船和排成一列的仓库,在地面上耸立着的国际展示会场的建筑物,和东京这个给人窄小拥挤的印象搭不上边。
  从晴海的码头可以看到炮台,我经常过去那里玩。在那里真的是什么也没有,能够做的事就只有录影或者是钓鱼。
  那里的夜晚很暗,也有安静到自己的耳朵都会隐隐作痛的时候。虽然会因为空气中的烟雾而看不见星星,但是无论你怎么吵闹都不会有人来抱怨不亏很好的环境。我对那里唯一的不满可能就是喝水的地方太远了这一点吧。
  从那时开始的十年后,无论是晴海的展示场也好,现在已经没有了IHI工厂也好,都已经转移了地点。炮台的变化简直是让人怀疑自己的眼睛,不得不惊叹人类的技术。在东京最被排斥在流行之外的土地,现在却是在流行的最尖端。无论什么东西只要去改变还是会改变的。
  在这次的作品里面之所以会出现晴海,半分是因为我的怀旧感。现在的big side周围的土地我可是一点都没有研究呢。
  由于我的怀旧感,我让复叶机也在我的作品中登场了。全部的飞机都算得上是真是存在的。由于这次全都是德意志的飞机,所以下次有机会的话,我想让英国的飞机和法国的飞机也登场。
  而且。作为后半部分作品的舞台的“腓德烈•戴亚•库罗塞”号这艘船实际上是不存在的。只是德意志每一代的舰队的司令舰好像都会加上皇帝的名字。说到这样的船只毫不在意的来到了日本……呵呵呵。顺便提一下,在我的脑海中对这艘船的设定是小型驱逐舰。
  好了,现在我对初次知道《爱的魔法》的读者一个作品的解说。这部作品是以在月刊《龙杂志》2000年8月号第三回龙皇杯上被登载的同名短篇小说作为原型的。龙皇杯的作法就是根据寄来的读者投票来决定哪个作家的作品要被刊载。那一次,《爱的魔法》容得桂冠。到现在为止《爱的魔法》还在《龙杂志》上连载着。
  这个长篇小说并不是一部把杂志上连载的内容整合起来的小说。这部长篇说起来也就算是一个特别篇,其中故事的氛围有一些不一样。只是主人公式森和树和宫间夕菜是没有变的,所以即使是读起这篇长篇的话,也是没有障碍感的。
  在这篇文章里面稍微提到的和树的魔法次数和与夕菜的相遇等等,这些都在《龙杂志》上有所展开。
  这本书也是预定将要出版的,如果读者愿意的话,可以把两方对照着阅读。
  最后,我要感谢给我做战争游戏的对手的市川丈夫老师和邀请我去酒宴的贺东招二老师。由于你们的帮助我写完这篇作品以后的乱糟糟的心情平静下来了。
  现在做着主编的K氏一直非常有耐心地等着我这篇一直没有什么很快进展的小说的完成。当我在因为生病而导致左眼变得视力低下的时候,想着“我可能会失明……”而使心情变得忧郁的时候,是他让我摆脱了这样的事情,终于完成了这部小说。非常感谢。
  现在,我要向以下的两人致上我由衷的感谢。前主编的K氏给了我关于龙皇杯的各种各样的建议,还不断的鼓励我,给我打气。在我提出的三本的小说提纲中间,他断然的说道:“绝对要写这个。题目就写这个。”那判断力令人佩服。真不愧是让《the third》红起来的能力主编。
  最后我还要向为我的小说连载的和本作品画插画的驹都先生献上我最大的谢意。《爱的魔法》能够有人气很大程度上也是和他的绘画功力有关系的。
  2001年9月18日  筑地俊彦
顶端 Posted: 2008-07-03 07:00 | 6 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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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LZ为了刷MMW么?这么长的小说直接搞成TXT再发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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顶端 Posted: 2008-07-03 07:51 | 7 楼
daniel80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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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本啊,已经看过的说,出到几了?
顶端 Posted: 2008-07-08 10:56 | 8 楼
liru998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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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户被禁言,该主题自动屏蔽!
顶端 Posted: 2008-10-23 11:55 | 9 楼
晓月夜圆舞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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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一般的长,,,看了两天半+的时间.
http://hiphotos.baidu.com/lkclck/pic/item/632e55
顶端 Posted: 2008-11-10 03:47 | 10 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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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錯的小說,最新放假有時間,看點小說也不錯
顶端 Posted: 2008-11-24 12:11 | 11 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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