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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缨雪 2008-04-20 03:28
暮色四合,那岸边的长亭与遍地的柳絮,如同不小心沾到茶水的长袖,又被反复地洗了又洗,但仍留有淡淡泛黄的痕迹,似乎是残旧的回忆里的一隅。此时不知怎的风停了,青青杨柳枝条安安静静地垂在那,似乎在等待什么似的。倘若清风再起,便是飞花满天,而且偶尔也会有些许落英飘落到我的船上。
我坐在我的小船上,一如既往地将思绪放逐到另一片天涯海角。
江南只有在此时,才肯收拢起它独有的水雾。
半江瑟瑟。万籁俱寂。

水面如镜,却忽而不知被谁打碎,涟漪渐起。
来人落到了船的另一头。
我背着残霞,也背着他。低声质问,“公子,为何要上我的船?”为何你要来找我?为何你要来扰乱我好不容易才堆砌成的平静呢?
来人不语。
我却莫名的恼了起来。
尚未等他开口吐出清晰的字句,我迅速打断他,“公子,恐怕你认错人了。”深深凝起一丝勇气,将谎言续在真实的尾巴上,尽量用平淡地如同天外仙人的语气道,“我不是灵雪。”是的,我不是。从许多年前那次叛离以后,便是与过去长诀。所有能或不能惜别的流连,皆随着这南国的细流,湮灭在遥远的东方。
船身依旧平静,我知道,他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
“你……还是这样倔强的脾性。”那是我无数个午夜梦回萦绕心头的声音,依然是那样清脆好听,带着少年独有的干净明朗,但这样叹息的语气多了几分不协调的无奈与怜惜。转瞬,他又道,“若你的选择是如此。那么,以后,便无缘……再相见了。”
我知道,他并不是为再也见不着我而伤心。没有我,他依然是他,依然是那个仗剑红尘的剑侠,除魔卫道,行侠仗义,走上他辉煌而又寂寞的英雄路。他依然还是会失去,一如当初他依然还是会邂逅那转瞬即逝的光华。
我心底的那个声音盘旋而上,它告诉我,他只是出于道义所以才来挽留,但其实,根本就没有这一幕。只是由于我多年前那个不经意的开始,才会有今日这个虚幻而又美好的最后相逢。
“逍遥。”我念他的名。“我曾经做过一个梦。”思绪似乎穿越千里,再度回到那个我所杜撰的江南。足下清清西湖水,绿得不似人间。“我依靠在某个人的身后,走在千里碧波之上。”我用着不甘的语气对他说,“以前,我也会这样的术法。”但如今,许是再也不会了,毕竟已经是再也没有这样的灵力了。
他不言语。他一定明白我的意思的,我想。
我忍不住双肩的颤抖,再次睁开眼帘,襟袖上却留下了痕迹,如同露珠划过绿荷。再度开口时刻意放缓了语气,“我在以不可遏止的速度步向死亡。但我却无力反抗,任由他人将我随意摆布。……妥协原来根本就不能延缓不幸的脚步,那我还如同傀儡一般听话作什么!”我发现此时的自己已经收敛不了自己的情绪,想起多年前曾经看过的那句话,不由得念了出来:“生亦何欢?死亦何苦?”
我不想离开,不想叛离,不想从此与君长诀。逍遥,你知道么?我依然很惦记过去那些与你吵闹,为灵儿梳妆,和月如一起欺负你的日子……只有你们,不是出于我的杜撰,由始至终并没有改变过。有时候我会想,我们所有人或许会聚在一起,在那间一开始的李家客栈。无涯大叔依然在那没心没肺地抱怨着酒又没有了,晴儿在旁边一遍又一遍地不厌其烦地劝他少喝一点;忧灵恬静地施展她无人能与之媲美的食量,凌雪为此瞠目结舌忘记手里还拿着吃剩一半的雪梨;至于月如和灵儿在谈女儿家的心事,我随时准备好偷袭逍遥,但凌枫却在他的身旁与之畅饮……
至此而止。不会再有什么未来,不会再有什么结局。
那是我所杜撰的美好,也是永远实现不了的梦呓。
故事其实早已完结,只是我依旧在沉睡。
“逍遥……”我再次唤他的名。这次我回过头去看他,却只剩如血的残阳。
你也是我的杜撰呢,我想。真正的逍遥,不是这样的吧?但我依然感谢能与你相遇,感谢你的温柔让我不至于对世界绝望。
梦醒人间看微雨,江山还似旧温柔。

从此,让你我在回忆里相逢。

灵缨雪 2008-04-27 14:24
此刻不闻,伊人浅吟低唱。不如不遇,倾城之色。

醉花荫。
凤凰花开,如同执意要将世间染成醉人的艳。漫天飞花。向虚空伸出手,半弯的手指,等待着空中翩跹的影子降落。那花瓣不像雨滴,一落入手心便没了身影,而是在指尖缱绻,转瞬随风逃离。落到那土地上,也便成了尘埃。
一如流年。

不再是那娇妍的桃夭,而是焚尽一切的凤凰。
不是桃花,不是那烟水迷蒙的仙灵岛。
而是凤凰,而是那迷醉了人的醉花荫。

身后真气凝起,熟悉的剑声扬起,剑式凌厉似乎要划破长空。
我拂袖,一瞬没了剑影。
“……无论任何的剑招,都没有用的。”我平淡地告诉他,就像说着一件平凡的事情。
他不语。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估计被那句话打击到了……吧?对啊……那个凭剑走遍天下的他,剑是尊严。
“你骗人。你灵力不是好着么?”完全不搭边的言语。
但我知道他在指什么。

什么难过,什么痛苦,什么不甘,什么无奈,皆是杜撰。
自我意识的牢笼。
明明是一拂袖就消散的桎梏。
不能回去?骗人的吧?
对啊,是骗人的。的确是骗人的。

我不敢,我当真不敢,再向前踏一步。
好不容易退到了这里。
哪怕要抛弃曾经的身份、荣誉、温暖、月华。
再向前一步,许是要再度陷进去的。你知道我自制力不好的,逍遥。
我大概已经没有年华来作筹码再一次豪赌了。对不起呢。

对不起呢。逍遥。

回不去的,不是我们。而是我们的那个时代。

灵缨雪 2008-05-01 01:00
我好像又看到了,桃花落到了她头上。翩翩飞花似乎要为她舞尽一世的年华。红衣黑发的少女巧笑倩兮,抱着半坛酒,脸泛着如花般醉人的红晕。
她依旧莞尔,声音如珠落玉盘。“今晚,要喝酒么?”
我点头。

她撕开尘封的酒坛子,但却没有馥郁芳香的酒味。

对月举觞。
伤尽愁肠。

我知道,她在身后看我。倚着栏杆,眉目妖娆。两颊依旧是凝着淡淡的潮红,红裳在月华下反而更加明艳,如同黄昏时的天边红霞。
“这些年,我给你的,只是桂花酒。而且是传奇一开始那个桂花酒。”她幽幽的说道,听起来就像奢靡的扬州里盘旋而上的迷香。
我试图说话,但话音还没到舌尖便湮灭了。毕竟已经很久没有开口言语,霎时间,组织语言这种简单的工作却仿佛要花费极大的力气。
“我……知道。”声音因为长时间的沉默而显得沙哑。
冷月无声。

醉生梦死,皆是骗人的把戏。
从来就不存在,一切只因杜撰。
但他与她的音容笑貌,黯淡了现实的灿烂烟花。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风沙侵蚀了曾经的涓涓细流。尘土埋没了曾经的姹紫嫣红。真实将所有虚幻垒成一个低矮的坟墓。

陪君醉笑三千场,不诉离伤。
但如今,君安在?上隔青冥,下隔渌水。
落花拆散了何人的记忆,微雨浸湿了何人的欢笑?
究竟是谁醉了谁的幻梦?

“下次再来时,你为我暖好李家客栈的酒吧。我只喜欢那个。”
背后女子抿起嘴角,踏过飞花,踏过芳华。

唠叨 2008-05-01 02:32
很久没看这么美的文章了呢...  现在的生活很难让人静下心来了
有空去复习一遍仙剑98嗯

灵缨雪 2008-05-03 15:28
风从千里之外的地平线传来,带着大海独有的味道。
大概能吹干所有人的泪痕了吧?

忽然感觉有人拍了拍我的头,于是我看到他从身后走来,然后转身至我面前。一只手依然按在我头上,故意摆出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说道:“啊,我还以为你会哭呢。”
“去你的李逍遥,你把我当你家灵儿啊。”我笑着看他。
“是,是。”调侃般的语气,“我知道你没我的灵儿那么温柔,因为你不是女孩。”
话音刚落,我立刻踹了他一脚。轻描淡写的来了句,“活该。”
熟悉的感觉。
他故意作出一副很疼的样子,“哎哟哎哟。你这样子将来当真有人要你么?”
我再度给他一脚,“滚。”但他这次轻而易举地避开了。
得意的他望着懊恼的我,忽而换了一种神色,暧昧地说着,“喂喂,你要嫁我我可无福消受的啊。”
“少、臭、美。”我白了他一眼,一如以前那样,“谁会喜欢你这种混蛋!”谁会喜欢你李逍遥啊。嗯,笨蛋才会呢。
“没办法,我这么风度翩翩。”他扬起头,潇洒地挑了挑眉。“灵大小姐,你花痴我也是情有可原的……”
还没等他说完,我立刻给了他一掌。
“喂喂……”似乎没有料到我会出手,这回真的打疼了他。
我转过头去,面对着温柔的海风。微笑着淡淡对他说“习惯了。”我知道他现在肯定是一副不杀我全家誓不罢休的表情。虽然生气但不会对我动真的。因为他就是李逍遥,即使有时候耍嘴皮子但依然很温柔。
“那个……”我看着从地平线的那头跋涉而来的光。“流下的眼泪,会化为彩虹的吧?”
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应了我一声。
我回头,看着他,朝着他露出阳光般的笑容。“别这样的表情啦。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相逢的时候吗?”我闭上眼睛,回想起过去,“那个时候,你还是个什么也不会的少年,眼神里流露着星辰的光芒。但是你现在,已经有足够的力量,能幻化出守护一切的剑了吧?”
总是在我的身边,不经意间走入我的世界;总是和我闹着玩,孜孜不倦地和我贫嘴;总是在只有月华的晚上,温柔地抚着我的头;总是那样,和不堪的我说着,“别哭了”、“喏,再这么下去可是嫁不出去的”、“一定会没事的”以及“要加油哦”、“要坚强哦”、“不要放弃”,还有“我们都会一直陪着你”。
一直地在我身边,你,以及你们。温柔的光华,将所有包裹。
永远不会和我动真,永远只会以笑容包容我,永远这样无休无止的闹着。
在我这个小小的生命里所缔造出的永恒。
因为你是李逍遥。
遥远的地平线,第二个历史,万物的开始。
故事也许会继续进行下去。
但请原谅我已经不能再与你一起前行。
为什么总是在失去的时候才懂得争取?
想再一次踏上旅途,想再一次与传奇相遇。
原来我们,从来就没有能力与时间抗衡。
渺小短暂的现在,漫长永远的幻梦。
虽然不能再和你在一起。
但请你,一直,好好地活下去。就当是为了那些曾经。
悲伤也好,欢乐也好,请记住我们会一直在你的身边。
哪怕历史无法更改。
枷锁已经除去,这是属于你的新的世界。
“所以,站起来吧。”他逆着光,向我伸出手。
想再见的话,什么时候都可以的。
“嗯。”我点头。
其实只要想就可以了。
我拍下身上的尘埃。
不一定要是真实,虚幻也是一个载体。
“你会一直活着的吧?”
如果你是白色的鸟,那我就是辽阔的天空。
少年笑了。“假如你想的话。”
无论辗转到那道地平线上,也无法忘记最开始的故事。
我看向少年的身后,是一抹蓝色的倩影和紫色的衣裳。
在这无法永恒的世界里定下永远的约定。
“很久不见了。”

白梶宁宁 2008-05-07 14:17
残阳影,波潋碧,潇潇游侠儿。侍剑而立,驱驱穗鞘步天涯。
[s: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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